太后轻轻掀了一下眼睫。
她似是有些诧异,偏头又看了一眼裴舒,然后才轻轻笑了起来:“母后懂了。”
她慢声道:“孩儿大了。”她声音娇软,带着江南人的腔调:“有更贴心的人了。”
太后转了转自己尾指上的金环,然后有些厌倦地挥了挥手:“陛下既是没事,那哀家就不强留陛下了。”
她又走回了软榻上,抬手招呼了一下宫女:“给哀家剥个枇杷。”
裴舒探了一下头,想再打量一眼太后,却被暴君捏住了手腕,强拽着离开了大殿。
太后掀了眼帘,慵懒地扫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见他们彻底离开了宫殿,然后才又一挥手,懒洋洋地:“都退下去吧。”
宫人们顺从地退了下去,太后身边的宫女把剥好皮的枇杷放在了一旁的托盘里,跟着其他宫人们一同退了下去。
大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太后支着下巴,偏头看了一会儿身后的屏风,然后柔声道:“先生还不出来吗?”
屏风后响起了窸窣的声响,屏风被人推动,有人自屏风后走了出来。那人广袖长袍,身形清瘦,噙着笑,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颔首轻声道:“太后。”
太后笑了起来,她从软榻上起了身,盈盈地看着那位先生:“那小皇帝说的话——”
她殷切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那先生没有立刻答话,太后便又自己分析了起来:“瞧那顺德结巴支吾的样子。”
她冷笑了一声:“多半是小皇帝确实是失踪了。”
太后这么说着,忽地探头看向了那位先生:“他突然失踪,然后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冷宫……正巧你说密道里有人,是不是就是他?”
那先生摇了头:“定位做不得假,那时候他已经在冷宫,密道里的那人不是他。”
太后皱了一会儿眉,然后低低“奥”了一声,对他的话颇为信服:“先生说得是。”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刚刚那个小丫头,哀家瞧着有几分眼熟。”
先生倒是不以为意:“我瞧她眼生。”他摆摆手,宽大的袖子跟着晃:“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他捻了那个剥好的琵琶,送到了太后面前,漫不经心地道:“不必在意那小皇帝的事儿。”
“不过还有两三天罢了,只要那东西养成了——”
他低低笑起来:“那小皇帝就不过是个笼中雀罢了。”
太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轻轻咬了一口枇杷,跟着软声抱怨:“哀家这不是怕他发现了你嘛。”
“死鬼,都不懂人家心思。”她嗔怪似地念了句,然后抬手抓住了那先生的手腕:“这枇杷怪甜的,先生也尝尝?”
她这么说着,微一倾身,扣住了那先生的下巴,吻到了他的唇上,把嘴里咬着的枇杷肉抵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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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舒被暴君带回了寝宫。
殿里的宫人都被暴君撵走了,暴君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神情烦躁。
裴舒没有理他,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在殿里乱转:“我觉得那个密道肯定哪里都通。”
她拿脚尖点了点地面:“你这个宫殿里肯定也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