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直了直身子,冲身边的皇上丢了个眼色。
“站住!朕说让你走了么?”
清菱眼中的小火苗瞬间暗淡下来,又原地跪伏下去。
韵贵妃也行了大礼:“皇上,臣妾如今还未痊愈,身边不能没人侍奉,清菱是臣妾用惯了的,待臣妾大好之后,必定将清菱交回再由皇上……和皇后娘娘处置。”
她特意强调了皇后娘娘这几个字,林汝行打量着皇后已经气得开始变脸了。
护犊子也没这么个护法,谁不知道这清菱一旦回去就是肉包子打狗呢?
皇上似乎也对韵贵妃的做法不满,板着脸说道:“若不是这奴才失职,贵妃又怎会胎气不稳?朕看让如鸢在你宫里再挑个人顶上便罢。”
“可是皇上……”
“女官清菱赐全尸,齐宣侯府这个奴才赐流放,方才朕已经下过口谕了,岂容更改。”
皇上低头不看贵妃,只看着手里的茶杯。
阮大娘一见韵贵妃来了之后她的处境并没有转圜,急得连礼仪都不顾了,在殿内大叫:“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你不能只捞你的侍女就不管奴才了啊!奴才是为了给您献药才获罪的。”
韵贵妃打量着皇上的神色,沉下脸呵斥阮大娘:“你这刁妇,之前念你年迈劳苦,已给了你赏赐,你送来的药本宫也未曾用过,皇上赐罪是因你偷盗和攀诬,关本宫何事!”
啧,原来韵贵妃全都知道呢。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奴才偷盗,四小姐大可去京兆尹处诉讼奴才,罚没打板子下牢狱奴才都是认的啊,攀诬是清菱之罪,与奴才无关。可是现在皇上判奴才流放,分明是以奴才陷害贵妃娘娘定罪的,奴才不服,那药贵妃您压根没用,怎么是奴才陷害的?”
阮大娘终究是市井妇人,心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体面,一说被赐流放早就把仁义廉耻放在脑后了,没就地撒泼打滚已经是好的。
皇后娘娘又开始低头饮茶了。
韵贵妃覆着面纱,虽然看不清神色,但是眼神里也流出恼羞成怒的意味。
“你这刁奴也不看看什么地方,竟敢如此放肆喧哗,来人!还不把她拖下去掌嘴!”
皇后娘娘用手帕轻轻拭了拭唇角的茶水,似不经意地说道:“皇上方才已经赐她发配,韵贵妃还是不要再用私刑了吧。”
阮大娘回头赶紧地看了皇后一眼:“就是,多谢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只是不知道贵妃娘娘被谁陷害,为何要奴才替罪呢?合该抓住陷害娘娘的贼人才是啊。”
林汝行心里暗爽不已: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皇后娘娘要端稳了六宫之主的高姿态,不好轻易拆穿她,这乡下妇人眼下命都要没了,哪还有心思跟她耍太极呢?
韵贵妃情急刚要开口,宁太医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将她打断。
祝耽抬头轻飘飘地看了眼宁太医,然后继续低头摆弄他那个万年不离身的荷包穗子。
“咳……咳咳……微臣奉劝娘娘莫要动怒,动怒还是会伤胎气的……咳……”
这咳嗽来的也真是时候,韵贵妃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忍了回去。
“启禀皇上,御史台送来了张太医的供词。”
殿外一名内监回禀。
“呈上来。”
皇上刚翻开张子瑞写的供词,宁太医开口回说:“皇上,贵妃娘娘该回宫服药了。”
皇上正专心看眼前的供词,随手一挥说:“且去。”
林汝行心里一急,在宁太医转身之际将他拦住:“宁太医,贵妃娘娘虽然保住了龙嗣,但之后容颜还需恢复,正好我这里有一方剂,想与太医合议一下。”
你跟贵妃做什么狗屁倒灶的私下交易我不管,可是你胆敢污蔑我的乖乖徒弟,那我可要替他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