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麟迹观住下的杨朝夕,远远听见几人说话声,便从榻上跃起。又去隔壁客房叫了卓松焘和黄硕,三人一道涌进玄元大殿,向佟春溪等人行礼:“今晚之事,恳请同往!”
佟春溪等人面露难色:“今晚行事,虽是防备,若真正面对上,却是凶险万分。几位老道自知寿元无多,拼命之际反而无所顾忌。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若再有伤亡,岂不可惜?老道我又如何向公孙观主交代?”
杨朝夕无奈,从怀中掏出铜钱障刀和剩下的七道桃木灵符,又演示了一套破煞剑法。
待佟春溪等人眼中现出异彩时,他才悠悠道:“春溪婶婶,这下你肯信了吧?我们纵然力不能敌,凭这些手段、自保还是绰绰有余!何况任何武技,不都是在搏杀间顿悟妙用、然后更上一层楼的吗?”
佟春溪颔首笑道:“倒是我小瞧了你!你这套‘捉神弄鬼’的道术、又是从何处学来?我记得公孙观主,似乎并不擅长这些。”
杨朝夕双臂交于胸前、颇为自得:“几年前认了个道友,叫吴正节,好像得了道门正一宗的真传,常年四处云游。这些阴阳术便是在龙虎山所学,听说还蛮正宗。”
佟春溪微感惊讶:“吴天师这老道,已经好多年没见了,居然和你称兄道弟?你这命格,真是福缘深厚!这样,今夜我与你们同去,也好多个照应!”
几人计议已定,便各自散去、养精蓄锐,为晚间行事做准备。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张武侯携众不良卫出了会节坊,直接折向南市,那里有个认识多年的道门前辈。
这前辈自言,曾在青城山出家修道,因犯了杀戒,被道观撵了出来。十年前他一路行乞来到洛阳,想要投奔一位师兄。孰料这师兄已是道观监院,知道他是犯戒之身,竟当场翻脸,不肯认他。
这前辈既惭愧又恼怒,便索性在洛阳城呆了下来,每天在南市行乞为生。偶尔也给人断风水、看面相,挣些糊口之资,终不如乞讨来得坦率。
彼时的张武侯,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不良卫,每日在坊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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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游荡,白吃白拿,欺软拍硬,日子单调而充实。因这突然出现的乞丐,影响了几家食肆的生意,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张武侯,便常常将这乞丐赶出去。然而他们一走,这老丐便折返回去,继续去那几家食肆乞讨。
直到有一日,张武侯几人接到线报,“河朔之乱”的一个头目进了洛阳,躲在南市之中。奉命搜捕的张武侯几人,可以说运气极好、也可以说运气极差,刚钻进南市不久,便看到蓄着大胡子的头目。
三下五除二,张武侯等六七个不良卫,便被打翻在地、抱头哀嚎。那大胡子头目已然起了杀心,抽出腰间障刀,便要上来补刀。
生死一线之际,一道衣衫残破的灰影袭来!只是两招,那头目便如虾米般蜷缩在地上,连疼痛都喊不出来。张武侯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待灰影定住身形,却是他们平日里时常驱赶的那个乞丐。
张武侯知道遇上了高人,便收起素日轻慢之心,忍着剧痛、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高人在上!小的往日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今日谢您出手相救,他日必痛改前非、视您如父!”
那乞丐也有几分高人的倨傲,不但心安理得受了他叩拜,还将倒在地上几人的怀中银钱,悉数掏走,说是充作谢仪。
张武侯等人将头目抓捕归案,立了一功、又得了许多赏钱,反而更加敬重那乞丐高人。于是在洛阳城的不良卫中,渐渐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凡巡查至南市之人,见到那乞丐和他手下的小乞丐、均不予管束,有时还主动奉上吃食和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