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座座朱红色的军帐便是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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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王城内。
张学究在这茶馆中一直坐到黄昏时分。
桌上的茶壶也不知是冲了几泡,现在倒出来的已与白水无异。
这茶汤虽能静心,但这把茶壶在悠悠岁月间却不知泡出了多少辛酸悲苦。
就如垂髫孩童,并不饮茶,更爱糖水之甘味。
青壮儿郎,火气方刚,偏饮凉茶以中衡。
黄发老儿,日薄西山,嗜浓茶以健脑。
凭栏酒客,意气风发,却唯需苦茶以定神。
而张学究喝的这壶茶,却不在这四类之内。
他饮的是情茶。
唯有旧物表深情,一别音容渺茫茫。
只是天下间,再无人为他泡出那般茶汤。
外面的街市已经开始收摊了,很多关门早的铺面已经上好了门板。只有挑担的货郎,还在依旧走街串巷的吆喝着,想要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再赚几个散钱。
“老先生,请问您还要续茶吗?”
小二走上前来问道。
张学究摇了摇头。
这是茶馆打烊的讯号。
一个自认为雅致的地方,是不会明言赶客的。
他们只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你有些自知之明。
如果遇上厚脸皮的客人又该如何是好呢?
张学究也不知道,因为他向来都属于有自知之明的那一类人。
“切!也不知哪里来的穷酸……一壶茶喝了半天连茶色都没了!还一个茶点都不要……装什么大尾巴狼!”
张学究仿佛没听到身后的抱怨一般,起身走出了茶楼。
晚风吹过,华灯初上。
一片盛世繁华之景。
烛影深深的透过屏风,穿过窗棂,头顶晓星已然现身。
他看着东面迟迟不肯挪动脚步,也着实顾不上仔细看看这大好人间。
不一会。
一人迎着最后的一线夕阳顺光走来。
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在跳。
他的身体从腋下到脚踝全都被一床被子裹住,限制了步幅。
被子两头交叉的部分用右臂夹住,使其不散开。
为什么不用左臂夹住?
因为他只剩下一条右臂。
右手提着一把刀。
刀身血污深厚,肮脏无比。
裹住身体的被子同样也肮脏无比。
似是红色,又带了一抹翠绿。
被面上好像有两幅刺绣的图案,可是已经看不清轮廓。
“离儿?”
张学究看着他,似是花了很大的勇气一般,苦涩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