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达成这一目的,赤扈大军这一次在河淮之间滞留的时间越久越好,也就要尽可能的封堵、拖延西军东进。
最理想的方案,当然是分兵夺下潼关,或在潼关前填以重兵,将西军勤王兵马挡在潼关以西,这样赤扈铁骑则能将秦岭与伏牛山之间的洛阳,将黄河北岸的汾河盆地都从容不迫的蹂躏一遍。
次之也是要夺下荥阳、虎牢、巩县、偃师等城,将嵩山北麓的通道封堵死。
虽说西军勤王兵马进入洛阳之后,理论上可以嵩山与伏牛山之间的峡谷东进,但二三月份河淮地区天气回暖,大地消融,兼之春雨连绵不绝,平原上田陌之间的道路都会变得泥泞不堪,更何况山岭谷壑之间的狭窄山道?
只要将嵩山北麓的通道封住,差不多能令西军援师主力三月底之前,无法进入河淮地区。
而这段时间,足以令赤扈大军在郑州北搭设一座浮桥,沟通黄河两岸,到时候倘若仍然不能陷汴梁,也可能走浮桥从容撤走,以待来年。
岳海楼不知道他给二皇子镇南宗王兀鲁烈提的建议,有多少被赤扈王帐接受,又或者说是他的想法与赤扈王帐的战略选择不谋而合,此时进入河淮地区的赤扈兵马,在三皇子镇东宗王旭鲁翰的统领,很显然就是照着这一战略在进行。
岳海楼没想到的,西进封嵩山北麓通道的作战任务,会直接落到他们的头上。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徐怀有可能早已经窥破赤扈大军的核心战略,提前在巩县落子,还正从蔡州调援军,试图穿越嵩山去加强巩县的防御。
“岳将军,你叫我们?”仲长卿、高祥忠二人揭开帘子,走进大帐,给岳海楼行礼道。
“你们坐过来,”
岳海楼招呼仲长卿、高祥忠坐到火盆前,开门见山说道,
“潜往许州南部的斥候,刺探到有一部千人规模的精锐从蔡州方向过来,日前进入嵩山之中,意图翻越嵩山小径北上——结合近日巩县守军的异动,那颜监军怀疑这一千精锐很可能是桐柏山卒,而徐怀或徐怀身边的人,已经到巩县接管防务了。那颜监军目前在帅帐替我们以及曹师利部揽下西进的作战任务,要连夜开拔到虎牢关前,争取先第一时间打下虎牢关。我找你们过来,想问一问:你们觉不觉得徐怀很可能已经进入虎牢关,就等着我们一头撞过去?”
仲长卿、高祥忠二人在天宣六年初接受招安,最初跟陈子箫、潘成虎、郭君判他们一样,到忻州任巡检使、指挥使等中层将吏,手里还是握有一定实权的,但在徐怀于岚州搞出粮谷啸闹事后,仲长卿、高祥忠以及绝大部分在桐柏山接受招安的将吏,都被解除统兵权,被调到各州兵马都监司或河东都部署司任担出普通的职事武吏。
第二次北征伐燕时,他们二人都是隶属于伐燕军转运使司辖下的押粮官,伐燕军溃灭,他们当时在忻州。忻州守将文横岳献城投降,他们当然也不可能为越廷守节,但可惜文横岳投降后得授忻州刺史、行军千户,对他们却极不轻视,等到岳海楼遣人来邀,他们屁股拍拍便投了岳海楼帐前。
岳海楼投赤扈时,身边就有近百余嫡系不离不弃,但还是挤出两个行军百户将衔给仲长卿、高祥忠,并千方百计的帮仲高二人从伐燕军的投降溃兵里招揽旧部组建部曲。
仲长卿、高祥忠二人,对岳海楼还是相当感激的;南下后,凡有苦战、恶战,他们也是绝不退缩,除了为自己在赤扈争一个地位,也为了叫岳海楼对身边其他嫡系能有交待。
当然,如此尽力招揽仲长卿、高祥忠,岳海楼也不讳言他是翻阅桐柏山匪乱诸多机密文牍,特别从郑恢留下来的诸多秘信时,看到仲长卿、高祥忠虽是贼酋出身,但除了武勇过人外,都有着不凡的统兵本事。
其次,岳海楼这辈子吃得最大的亏,就是拜徐怀及桐柏山众人所致。
岳海楼也能预料到赤扈铁骑挺河淮后所向披靡之余,徐怀与桐柏山众人可能会是他们所遇到的主要碍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