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奚知看了半天戏,上前道:“我家表妹虽然不会这些,但我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教她绰绰有余,她虽不会歌舞,但天资聪颖,几日之内,单学一支舞,想来不是难事,妈妈你便容她先学着,到了元宵节,真技不如人,也好叫她死了心。”
柳妈妈这才看向孟奚知,心下又是一喜。
不看不知道,这位公子这等长相,若是能留在她楼里当个琴师,那可是捡到宝了啊。
胭脂河两岸的青楼,虽是男人们流连之地,但河上游船的,亦有贵女千金,对于长得俊俏的琴师,可舍得花银子哩。
千屏城曾有位琴师,便是被一位富商之女相中,日日邀他泛舟江上,风花雪月。
“公子言之有理,这寒风凛冽,两位快些随我进屋换身干爽衣裳,再细细商量对策如何?”
这河上常有落水之人,既救了上来,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
夜色已深,胭脂河两岸依旧灯火通明,欢歌笑语不断。
方才那段小插曲,早被人抛掷脑后。
叶倾雨选了临河一间屋子住下,一般的妓子自是没有挑选房间的资格,但叶倾雨和孟奚知单凭长相看,在这以色侍人的地方,便不是一般人。
他们想住临河的屋子,即便里面已经住了人,柳妈妈也愿意让那人搬走。
表哥就住在表妹隔壁,推开窗子,探个脑袋便能看到隔壁房间里的摆设。
叶倾雨站在窗边,望着对岸莳花阁的阁楼。
她换了一身粉色的夹袄,鸦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脸色白得像天上的冷月。
她本打算从莳花阁上岸,然后演方才那一出,她白日里去莳花阁,算是混了个眼熟,晚上再以苦情女子的身份投身莳花阁,定然不难。
王婶曾说过,那些青楼虽然喜欢收罗长相出众的女子,却不肯接收送上门的。
一是这种人来路不明,良家女子谁愿意入那肮脏的地方,万一是犯了事的,岂不是鱼儿没捞到,反而沾了一身腥。
二来,即便是良家女子,有勇气走进青楼来的,多半是上门找茬来的烈性女子,这种人若是留下让她接客,指不定会给你闹出什么事来。
是以即便叶倾雨长得不错,白日来莳花阁的时候,陶妈妈断不可能强留下她。
但到了晚间,叶倾雨变成了一个心灰意冷的孤女,那可就十分好拿捏了。
人的棱角一旦被磨平,便再难锋利起来。
若非孟奚知插这一脚,叶倾雨何至于抛头露面去争那劳什子花魁。
要想查出元宵节那日会出什么幺蛾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潜入莳花阁。
如今,却只能从花会入手了。
“表妹为何叹气啊?”孟奚知从隔壁探头望过来。
“孟公子不去找你的小云儿?”
“她懂事得很,自己知道回客栈。”
“我与孟公子不过同行过几日罢了,怎就值得你舍命相救?”
孟奚知两手撑着窗框,挑眉笑道:“孟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喜欢助人为乐,今日落水的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孟某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你来千屏城做什么?”
“或许是为了我那被人抛弃之后寻死觅活的表妹而来。”
“砰!”
叶倾雨关上窗户,转身走到桌边,吹熄了桌上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