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简绍离开,叶倾雨都没有问红英的事。
没有问:为何将红英关在莳花阁这种烟花之地?
没有问:元宵节那晚会发生什么事,红英可会受到牵连?
叶倾雨今日没有练舞,柳妈妈亦没有派人来催。
禾儿没有在房里伺候,叶倾雨虽喜欢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景,和胭脂河上往来的人,却不喜欢有人站在她身后盯着她。
天色向晚,河上的游船点了灯。
一条渔船从石桥下穿过,往须眉江划去。
雪从昨日上午下起,到现在还没停。
胭脂河上的船只并不多,这条渔船便显得分外惹眼。
船头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撑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她身上的衣衫亦是又脏又旧,她背着一把刀,刀柄上的红绸却十分干净。
渔船上除了这位姑娘,还躺着一个衣衫同样破旧的小道上,头上戴着一顶竹篾斗笠,身旁放一把掉了毛的拂尘。
那位姑娘看着站在窗边的叶倾雨,开口道:“你可会唱曲?”
叶倾雨摇头,“我不会唱曲,亦不会弹琴,跳舞也才开始学。”
“那你会什么?”
叶倾雨又摇头,“我会的东西,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你会武功?”
这位姑娘显然没有理解叶倾雨话里的意思。
叶倾雨点头,“会一点。”
渔船很快便从窗子前划过,姑娘回头道:“你不该在这种地方,你长得好看,又会武功,可以活得更好。”
“你叫什么名字?”叶倾雨探出窗外,寒风卷着雪花打在她的脸上,冰冷,却让她觉得鲜活。
她很少主动问一个陌生人姓名。
“我叫冷皓月。”
冷皓月示意船夫停了船,对叶倾雨道:“你有酒吗?”
“你想喝什么酒?”
“我不曾喝过酒,韩大哥说等我十五岁生辰,请我喝酒。”
“你的生辰是哪日?”
“正月初十。”
那便是后天了。
“你的韩大哥呢?”
冷皓月被江风吹乱了鬓发,她微眯起眼,敛去眼中的神色,“韩大哥不知去了何处,我正要去寻他。”
“后天这个时辰,你来找我,我请你喝酒。”
“好,一言为定。”
冷皓月转身,渔船又往江上划去。
至始至终,那个躺着的小道士都没有吱声,亦没有动一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隔壁窗子打开,孟奚知探出脑袋来,“阿雨何时能请我喝酒,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我现在就可以请你喝酒。”叶倾雨回身看向孟奚知。
孟奚知喜道:“当真?”
“你先死一个给我瞧瞧。”
孟奚知摇头轻叹:“就知道阿雨是在拿我打趣。”
叶倾雨转身进了房,孟奚知随后翻了进来,顺手关了窗户,将风雪关在了胭脂河上。
“阿雨才挂牌一日,便引得千屏城抖了三抖,实在了得。”
孟奚知这话听着,多少有些酸味了。
叶倾雨在桌边坐下,倒了杯冷茶端在手里,问道:“你可知道山海藏的主人?”
孟奚知亦走到桌边坐下,正色道:“我正想提醒阿雨,那山海藏背后的势力十分强大,阿雨能避则避。”
被人家两次找上门,叶倾雨便是想避,只怕也避不开了。
“很早以前,山海藏不仅做仙界和晟州大陆的生意,在魔界,亦有山海藏的势力。”孟奚知也给自己倒了杯冷茶,饮了一口,继续道:“魔界消失在晟州大陆已经很久,但这并不代表魔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