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运回来的消息令刘老爷大喜过望。
每个人擅长的地方不一样,刘向禹管人非常在行,但官员出身让他很难设身处地从百姓的角度思虑问题,接收地盘对他来说非常容易,但照二儿子的想法去改变这片土地的生产方式,就有些无从下手。
所以刘向禹的选择是先把路铺好,在各地派出元帅府的乡官,摸清田亩人口和各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确保命令能在二百里谷地畅通无阻的传达到每个村庄。
正好此时承运过来,这是家里精细管事的人才,刘向禹正好腾出手来,把一群老弱妇孺好生送往西宁。
这些老弱妇孺是临洮总兵官王承恩的母亲妻儿、甘肃参将柴时华、陕西都司田应龙的家人等,都被送去西宁,差人小心看护精细照料。
在承运眼中,河湟的事其实要比康宁府简单的多,至少这里的百姓能听懂他在说啥,他也能听懂别人在说啥。
在马场城看了各乡交上来的田亩人口,旋即赶往河嘴同刘狮子见面。
刘承宗在河嘴痘庄已停留半月之久,承运沿途就看见一个个被哨卡环绕的村庄,还有村中暂住的番兵。
他从刘向禹那知道东边闹了天花,更知道元帅府的马兵主将杨耀要在河嘴客串痘医。
不过当他靠近河嘴,看见的情况却并不像是要给百姓接种人痘,恰恰相反,整个河嘴似乎成了一座庞大的大工地。
湟水环绕的滩地有十几里长,但宽度不过在四到六里之间,却有数以万计的蒙古兵往来运送土石、挖掘壕沟,甚至还在河湾桥头修起两座百步见方的土堡台基。
承运看着这架势,挠挠脑袋,心说二哥这是要在河嘴修堡垒要塞
然后他就见到了遛猴子的杨耀。
是真的在遛猴子,不知道是从哪儿弄了只猕猴,拴着绳在北边山台溜达,远远见到承运还扬着胳膊打招呼呢,指着山上台地远远道“承运,大帅在山台上,你上去就见了。”
刘承运压下心头疑惑,牵马上了台地,没过多久就在台地边缘看到正端望远镜俯瞰整个河嘴的刘承宗,赶忙让周围警戒的护兵通报。
却不料刘承宗根本不让他靠近,只是远远道“你别过来,我出痘了,到那边帐篷说话。”
不远处的山坡上,孤零零立着俩相邻的军帐,刘承宗进东边那个,护兵领着承运进西边那个,俩人隔着两层帐布,承运急道“哥,你咋出痘了”
军帐另一边传来刘承宗闷闷的声音“没事,种的人痘,你哥比老虎狮子还壮,种痘都种两次,放心,啥也不影响。”
承运听见是种的痘,这才放下心来,种痘的痘苗比天行时痘毒性小得多,倒是不必担心刘承宗的安全,不过紧跟着他又对战局担忧起来,问道“哥你种了痘,这还怎么往东打”
刘狮子在另一边叹了声可惜,这才对承运道“打不过去了,东征前千算万算,没算到东边闹天花,我三万军队两万多人没种痘,尤其是正军,继续东征代价太大。”
承运问道“正军”
“就是巴桑、二虎和阿海岱青,阿海岱青是绰克兔的降将,番兵蒙兵冲进有天花的地方,有一个算一个,全得病。”
刘承宗认为在天然抵御天花这方面,汉人最强、蒙古人次之、西番人最次。
这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因为中原人口密集、历来为瘟疫肆虐之地,一代代老祖宗都是与各种瘟疫作斗争的胜利者,只有最优秀的基因才能延续下来,所以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