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确定,五镇总兵都有各自的本事,傻子坐不到那个位置上,用百姓冲你,你未必会被冲垮,但只要一亮刀子百姓反着跑,官军肯定被冲垮。”
李卑是第一批选入辽东的关宁军客籍将领,对主兵、客兵的优劣非常清楚。
主兵遇挫,意志更加坚韧、靠忠诚维系对待遇要求较低,但易对同乡有同情之心,有反叛之虞;客兵成本更高,遇挫不如主兵坚韧、军纪难以约束,但对当地叛军不会手下留情。
此时集结于兰州的官军,不会有太多主兵,应以客军居多,李卑认为在战斗意志上,他们跟元帅府的军队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但刘承宗还是觉得官军在下大棋。
保险起见,他先抓紧派人向北边进攻鲁土司的兄长传送甘肃军北调的消息。
催促兄长尽快破城,占领山隘据点,以防甘肃军驰援、扼守不教其对己方形成包围。
兄长的军队他不打算调入谷地,如果染患天花的甘肃军支援鲁土司,那兄长和李万庆的四千军队都对天花有抗体,对付他们正好合适。
而对与汇聚于河口以东乞食的六万百姓,刘承宗也不会放弃,只是此时战事当前,暂时未经审查、又不知是否染患天花,不能统统放入腹背。
因此他命令护兵率打散的土兵给百姓紧急编伍,形成百十个哨,各率数百人进入东南山谷,暂时避战。
李天俞在这事上帮了大忙,东南的大山谷里有不少土司家的地,山里地名都是祁家山、赵家山之类的名字,百姓各编队伍,沿山谷向南一字排开,由就近土司村庄暂时供给几日口粮。
整个撤入山谷的行动因从速从快,显得格外杂乱,一日之内撤入山中的三万余人,但另外两万多人找不到了。
不论是早前随同富户逃往兰州的人,还是更多从兰州被撵出来的百姓,人们很难信任刘承宗。
相比像囚犯般带入南山,他们更愿意往北跑,甚至就在河口以东的无人村庄藏起来。
三月十三日上午,戴道子在东边河湾看见了浩浩荡荡的官军开入谷地,元帅府在谷地蔓延开来的塘骑随之摇旗,消息很快依靠塘骑通传,进入河嘴驻军的刘承宗耳中。
随后戴道子开始向塘兵下令,挤压敌军塘兵,展开交战。
塘兵需要交战,以此来拖延敌对塘兵占领山头原野的速度,并迫使其后大军陷入不安、派遣更多军队来对付他们。
借此,塘兵就能离敌军主力更近,并进一步探明敌军虚实、兵力、士气、营阵、装备、后勤等信息。
刘承宗对此的回应是且战且退。
不过这种遭遇战对戴道子来说,更像是战术层面的耀武扬威。
在河湾的报恩寺外,戴道子满面轻松笑意,向塘兵下达命令“他们能看懂我们的旗,逗逗这些后进之辈,给我捉个活的回来,我要问问庆藩的王八蛋死绝了没。”
间隔三里的原野上,宁夏边军塘兵百总马祥紧张得手心发汗。
马祥其实没有太多塘兵经验,在宁夏边军投入延安剿贼时,他只是扒沙营的夜不收,主要职责是在长城内外日夜骑行,看哪里的边墙被黄沙吞没,给营将报信而已。
全靠贺总兵在黄龙山输得当裤子,他又取了几颗蒙古脑袋,才被抽入标兵营,赶鸭子上架坐上塘骑百总的位子还不到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