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的四月初五,四部大贵族齐聚格尔木,召开盟会。
在巨大的移动毡帐里,人们踩着来自奥斯曼的巨大挂毯,端着伊犁的马奶酒齐聚一堂。
正值壮年的巴图尔珲台吉像一头雄狮,四周剃光的脑袋正中间蓄着独辫,这是卫拉特人的标准发型,穿着质地华贵的素缎袍子,腰间插着燧发手枪,倨傲地坐在毡帐侧面。
在他身后立着身披铁甲、佩戴貂饰的蒙古侍卫,与在北方战争中招降的哥萨克俘虏。
他在手上把玩着几张面值一两的狮子票,对诸部首领轻松笑道“我们在北方和察汗的狗腿子围着盐湖打了十几年,在这里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盐湖,大汗果然英明。”
他口中的察汗,就是沙皇。
沙皇是希腊语凯撒转俄语的音译,发音类似沙或察汗,至于后边的皇只是后世对与俄罗斯帝国元首的尊称。
在十三世纪蒙古人奴役俄国人时,俄国人也曾尊称蒙古大汗为沙皇。
对准噶尔部来说,俄国人并不稀罕,他们早在万历三十三年就第一次接触到俄国人。
其实对卫拉特北方的蒙古诸部来说,自打进了万历年,他们的日子就没好过,习惯于双方上贡。
他们本来生活在冰天雪地就不容易,给哈萨克汗上贡好好的,冷不丁土默特的俺答大汗就发师远征抽翻了哈萨克,蒙古老百姓连俺答汗在哪儿都不知道,就变成了俺答汗的贡民。
好好上贡十几年,卫拉特的准噶尔北进,尽管俺答汗已经死了,但草原圣狮的积威仍在,他们就又变成了准噶尔和土默特的双重贡民。
一转眼又来了俄国人,再次变成准噶尔、土默特和俄国人的三重贡民。
而在准噶尔部的视角里,这帮俄国来的哥萨克蛮子素质太低,说人话没有用,他们一边给准噶尔的贵族上贡,一边侵犯准格尔的贡民部落。
那就只能用弯刀说话了。
所以在万历三十五年,五千准格尔骑兵包围了二百俄国人,用弓箭弯刀对抗木堡火炮,仗打得很辛苦,两年后俄国人派遣使者抵达准格尔部,准格尔像如今的国师汗一样,向俄国人在安加卡尔河口的塔拉城称臣。
因为他们被土默特和哈萨克两名夹击。
珲台吉口中的盐池争夺战,是从万历三十八年开始,准格尔攻破了塔拉城,截断哥萨克人赖以生存的食盐产地,双方围绕盐池时战时和、时而抢掠时而贸易,断断续续一直打到今天。
在这过程中,准噶尔部认识到兵器的差距,因此在万历四十八年,准格尔部命令鄂毕河下游的铁匠鞑靼为其仿造俄国火枪、盔甲,这些固守古老游牧传统的部落武士用上了新的武装。
也是在围绕盐池战争的过程中,准噶尔向西进攻伏尔加河下游的诺盖部,将诺盖部向西驱逐,为此后土尔扈特部西迁创造了生存空间。
所以此次和硕特部国师汗南征,实际上只是准噶尔旧智,他们一样要为和硕特部打出一片天地。
说罢,巴图尔珲台吉让身后的哥萨克侍卫把狮子票递给坐在他对面的国师汗,说“这是这里的小部落用来跟西宁大元帅做买卖的东西,他们居然不用银子这帮人比察汗的狗腿子还贪婪,我们不能用一万匹马换这些没用的小布块”
准噶尔部的珲台吉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征战,也为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