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明白兄长说的惹麻烦是啥意思。
即使是如今的狮子营,来自李卑部的降兵,依然是战兵主力。
“这么个人留着也闹心,其实还是怪我,当时没胆量也没底气。”
刘承宗叹了口气,摇摇头:“像现在,贺虎臣说放就放了,不怕他。”
打李卑那真是决定命运的一仗,即使现在回忆起来,刘承宗还是心有余悸。
就从那场仗开始,经过冬季整编的狮子营,有了正面对抗官军千人队的实力。
刘承祖笑笑,问道:“我看你一直想说后面的事,心里已经有计划了?后面打算怎么办?”
刘承宗摇摇头。
他仰头看看满天星斗,再低下头,在石头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摊手道:“现在不是我打算怎么办,勤王军在京畿取胜,收复了永平四城,朝廷腾出手来,就该全力对付陕西了。”
“陕西的官员上书联治二省,山西的官员诟病陕西防贼不利,这一年真的很累,后面还会更累。”
刘承宗算了算,从崇祯二年起事至今,在陕山二省,他带队跑了三千多里路,如果把在永和县剿匪算上,打了三十几场仗。
几乎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朝廷二省联治,在交界跳来跳去的把戏就行不通了,撑死今年还能玩一年,所以我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刘承宗说罢,刘承祖缓缓点头,正色问道:“拿不定什么主意?”
“现在我眼前最大的问题,是粮草,狮子营有六千人、两千多匹战马、三千多匹驴骡,承运前天给我算了笔账,这些东西一天要吃掉五百六十石粮。”
刘承宗抬起手,说出一个非常离谱的数字,随后道:“即使把牲口放养,每天依然需要二百石粮食,所以……”
说到这他就很恼火,自己明明已经非常克制募兵了,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路。
这条军队被口粮催促的道路。
“你不能把兵屯在一个地方,必须要分开。”
刘承祖在这方面有不同的经验,他的人向来是分散的,总人数不少,但粮食压力一直很小,但说着他自己也笑了,道:“但分着分着可能自己就没兵了。”
这事特别逗,刘承祖甚至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边最大的吸血鬼是弟弟。
而且这吸血鬼就是他养大的。
小狮子一直为家庭付出很多,所以从最早吸引官军火力开始,刘承祖就一直在幕后为狮子营提供新血。
先是把高显那批老兵送出去,然后是承运,再然后是刘国能,最后是杨彦昌。
想想去年,有那么两三个月,刘承祖一度成为延安府城附近最大的农民军盟主,张天琳、王和尚、李万庆、刘国能、杨彦昌等人齐聚麾下听他调遣。
但他一直不反对给狮子营输血,要兵出兵、要人出人。
输着输着,这些曾跟他合兵的老兄弟们都成了狮子营的二线部队。
直接把二弟养成陕西最强大的反贼头子。
现在刘承祖的本部只剩千把号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新招募的流民。
刘承宗道:“我也在考虑这事,如今狮子营已经是众矢之的,朝廷一旦两省联治,到时取粮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