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第一批愿意归附他的西番部落,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
而对于已经进入海北的陈钦岱那条线,虽说岱青还在等着五百汉人进驻,但刘承宗打从心里不太乐意今年派人过去。
太冷了,岱青那边没房子,让他亲自带五百人跑过去挨冻,他不愿意;更不能自己在俱尔湾暖暖和和,把手下派过去挨冻。
所以他打算把陈钦岱先叫回来,明年开春再去找岱青。
反正岱青和贡布多吉一样,都依附于盘踞在小河套的小拉尊。
不过再一次被人认为是骑红毛马的小队长,刘承宗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换身行头了。
边兵出身的刘承宗,不同于那些武举出身的将军,比起在仪制上压人一头获取威严,长时间以来他的威信来自胜利。
胜利带来钱财与食物,这让他在旱灾里的陕北无往不利,就算穿个麻布口袋,别人也一样会尊敬他。
而普通的甲胄,能在第一线战斗中保证他的存活率。
所以很长时间里,即使得到更加美观的甲胄,他也不会穿,至多把质量更好的甲片装在自己的旧棉甲里。
不过那段经常需要亲自身临前线的时期已经接近结束了,刘承宗认为接下来,自己可以考虑换身行头的事情。
“将军。”
才刚走两步,刘承宗被叫住,回过头就见贡布多吉从大袍怀中摸出一颗红宝石珠子递给他。
贡布多吉小声道:“还请将军,笑纳,在大帅面前,美言几句。”
刘承宗接过珠子笑了笑,他在西宁经常见到这种来自乌斯藏的宝石,多被卫官用于装饰刀具。
他边走边问道:“你们有多少户人?”
贡布多吉回答说:“七部有一千五百四十户,四千六百口。”
是个整数,刘承宗估计到底多少口人,这个大首领也说不清。
“那你们开垦了多少亩地呢?”
“有山地一万四千亩。”贡布多吉来之前已经做好回答这样问题的准备,对答如流道:“有连年连种青稞的熟田,一亩产籽粒八倍;有和豆子隔年轮种的熟田,一亩产籽粒十倍;还有闲年才种的青稞,可以在九月种,一亩地籽粒四倍。”
刘承宗算来算去,还是没算明白一亩地能产多少。
他们已进入营地,贡布多吉回答问题时悄悄观察营地。
间隔三丈远的通道两侧,修出非常整齐的地窝子,窝子口面朝营地外侧,竖着四间相连,横着五间相连,随后一条窄通道,而后又是五间相连。
最外侧的地窝子,还修在高于地面的一尺土墙上留有射孔。
像一个个埋在地下的小军阵。
有些地窝子还没修好,士兵倚在门口,轻松地看着他们。
该如何形容贡布多吉眼中这些人呢?
不是那种要摆出下马威恐吓的模样,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好。
大部分人身材高大健壮,但并非每个人都穿铠甲拿兵器,有些人甚至手扶锄头和铁锨,浑身沾满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