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一定并未发现这流言的源头,若是当真发觉了,他便会让你们这诸位公子全部带着家眷前往,但此番却是没有,你只管放心前去,保持你一贯的作风,他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说不得,在这一次的宴席上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戚懿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面满满的都是自信的目光,对于嬴高的这些兄弟,她可是已经研究了挺长时间,她当然就是那些流言的源头,但是她却有着信心,有着让那些大秦的公子们都不知道她才是流言源头的信心,这件事,甚至连胡亥都不知道详情,只要胡亥不出现纰漏,她认为自己一定就是安全的。
而且在戚懿的心里,她苦苦布置了一年多的计划,现在才刚刚翻开了其中的第一页,后续的许多东西,还远远没有到漏出来的时候呢。
“好,既然如此,就拼上这一遭,也好过这一世蹉跎!”
这要是嬴高在现场,绝对想不到这样的话能从胡亥的嘴里面说出来,但是这就是从胡亥的嘴里面说出来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老虎,胡亥的心中也有,只不过现在,戚懿成为了放出胡亥心中那只老虎的人而已。
当冒险在胡亥的面前说出了那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戚懿就已经在她自己的心里面做出了一个选择,第一关胡亥的关口,她算是过去了,而现在,是第二关。
其实嬴高不知道的一点是,始皇帝有一句话真的就没有说错,那就是胡亥真的是众多大秦公子中和始皇帝性情最是相像的一个,始皇帝无疑是了解青年时候的自己的,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只不过始皇帝的少年时候是跟着自己的母亲赵姬在他国度过的,而且是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生活,这些让年少时候的始皇帝心里面多了一丝隐忍和狠辣,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所以他心里面的血性在很早就被激发了出来。
但是胡亥不一样,他可算是自从一出生开始就成长在始皇帝的羽翼之下,作为最受宠爱的公子,他没受到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心里面的血性一丁点都没被激发出来。
再加上在成长的最关键时候遇到的竟然是赵高这样的小人,天天就知道陪着胡亥吃喝玩乐,这一下子,就把这个原本十分聪慧的公子给耽误了。
所以说始皇帝的眼光没问题,只不过胡亥还没有成长起来罢了,而在经历了当初赵高谋逆的事儿的巨变之后,胡亥更是把自己的全部想法和性情都隐藏了起来,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直到那一天听到了自己的夫人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的心里终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点燃了一样,当时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不能回头的决定。
“之前在咸阳宫的时候你是怎么一番模样,今日再进咸阳宫,你就还是怎样一番模样,只有这样,你才能的不被皇帝怀疑,今日这一劫过去之后,我等才能真正开始我们的计划,不然的话,便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戚懿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她虽然一直都把胡亥隐藏在府中,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跟他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公子有关,但是她还是怕胡亥在嬴高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露出什么破绽,毕竟她自己是见识过嬴高的目光的。
胡亥点了点头,最终穿上了自己的长袍,低着头一步步的走出了自己的府中,那样子,跟之前那个在咸阳宫里面畏畏缩缩的胡亥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和他对视的话,几乎是没有人能看出区别的。只不过胡亥没有细想,戚懿最后说的那句话中的他人,究竟是谁。
戚懿看着胡亥一步步走出去的身影,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心中暗暗的想着:你不是选择了田言那个只知道舞枪弄棒的女子吗?我会让你的后悔终生,我到咸阳,就是做皇帝的夫人的,既然不能成为现在皇帝的夫人,我只能让自己的男人成为皇帝……
嬴高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都快要忘了的一个在他印象里面只会跳舞而且有点小心思的女子会对自己有着那么大的怨念,而他当初认为足以让她乐的找不着北的安排,也被她当成了是羞辱自己的做法。
有的时候,真正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正是那些压根就没被你当成是敌人的人,这一点,嬴高在之后的经历中终于有了很好的体会。
嬴高在告知他的这些兄弟的时候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这就是一次嬴氏子弟的家宴,但是当这些人到了咸阳宫门口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像是到咸阳宫中奔丧一样,哪里有一点家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