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叔呵呵一笑:“不见得吧?你问过韦公子了?山海卫这一片总共也没有几个秀才,平日里那帮县学的学子是在一起攻读的,他们时常结伴来咱们这儿喝酒,若这韦公子真是秀才,怎么此前从来没有见过?”
“我没事问人家有没有功名干啥?”芳姐儿被孙九叔说的语塞几秒,随即辩解道:“兴许韦公子不爱跟一帮人闹哄哄的呢?您能肯定您能将整个永平府的秀才都认完么?再说了,韦公子这么年轻,就算现在还不是秀才,想来过阵子参加了科考,秀才、举人这些功名还不是探囊取物?不是说现在魏公公掌权,朝廷官员更换的很勤?正是缺人的当口,今年会增开乡试么?韦公子今年中了举人,明年再高中进士,金殿面圣之后,金榜题名进京做官也未可知。”
噗。
孙九叔听了芳姐儿的话,不由的被呛得咳嗽两下,你当靠科举是炒菜呢?想炒几个出来炒几个出来?
芳姐儿粉脸羞红,急忙为孙九叔抚背,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若每个人都只用两年便能金榜题名,大明的科举不是太儿戏了?
孙九叔咳嗽罢了,抹了抹嘴巴,看向芳姐儿:“先不说举人进士能不能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中,若真的连番高中,看这韦公子又很有些做生意的手腕,是个头脑灵活之人,到时候,人家的眼界更高,会看上你吗?”
“爹,你瞎说什么呢?我要他看上我干什么?我比他大好几岁。”芳姐儿被孙九叔这么明确的道破,跺了跺粉足,倏的背过身去。
“你若没有想过,为何脱口就说出比他大好几岁?爹又没有老糊涂。女儿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不是白活了这把年纪?”孙九叔轻声笑道:“只是咱们生意人,看事情远一些,能寻个丰衣足食、世代书香人家的子弟好好过日子便足矣,咱家又不缺银子。爹都想好了,你未来的夫婿至少得是个举人老爷。要不然,爹能推掉那么多上门提亲的吗?”
“爹,怎么又说到这儿了?我才17,您整天提亲提亲的,弄得我像是嫁不出去似的。”芳姐儿嗔道。
“你叔伯家的几个姐妹都嫁人了,你堂妹15岁就当娘了,你17还小啊?”孙九叔正色道:“今年内,我必得寻个合适人家把你嫁出去,否则尽是招惹些富商和官面上的狂蜂浪蝶。”
“爹,您要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回去,以后就躲在房里刺绣,画画,不出来抛头露面了,这总成了吧?”芳姐儿道。
“那成,前面不用你张罗也没事,你在这儿,我成天还提心吊胆的。但你就算不出来抛头露面,就不用找婆家了?”孙九叔继续将话题往韦宝头上引导,不让女儿岔开话题:“那韦公子若是今年不参加科考,或者参加了科考,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又怎么考举人?再等几年,难道你能等到二十多岁不嫁人?”
“举人举人,您总是说举人。干嘛非要举人?您自己不也就识得几个字?三个兄长也没有一个人考中秀才啊?再说,能考中举人的,至少也都三十的人了吧?四五十,六七十也都是有的,那得比我大多少啊?弄不好比您年岁还长。”芳姐儿顶嘴道。知道孙九叔又想说韦宝的事情,只是孙九叔没有明说,她也不好主动提起韦宝。韦宝对自己是什么看法?自己对韦宝是什么看法?她心中懵里懵懂的,现在被父亲说的乱的很。
“大一些就大一些,有什么了?更会疼人,你懂什么?咱家就是吃了没有功名的亏!你大哥二哥不是读书的料,只能做生意吧?生意做得再大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让人瞧不起?你看你三哥,就考上了一个童生,爹也能给他捐个官做,不做官,谁瞧得起?你说功名有没有用?”孙九叔听孙月芳顶嘴,立时将常常挂在嘴边的长篇大论搬了出来,他已经有一套完整的劝说女儿的理论体系了。
“听你说的,举人好像很多很好找似的,就算有这种合适的人,人家能瞧得上咱家吗?”孙月芳辩驳道。
“瞧不上咱家?咱家哪儿差了?要银子有银子,族中还出了孙承宗大人这样的阁老重臣!哪里差了?只要有心想找,没有找不到的。”孙九叔不以为意道。女儿嫁人,这是孙九叔最大的一桩心事了,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只有最小的女儿在身边,他已经想好了,等女儿成家之后,再做个三五年便将生意都放给老大老二去做,安心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