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亦雄抱着膝盖,神色凄惶地坐在抚仙湖边。傍晚夕阳温暖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宿鸟归飞急的时分,远山上几缕炊烟升起,满眼望去尽是金黄颜色。可湖面上阵阵的凉风袭来,透过他单薄的衣衫,却又是一番刺骨的寒冷。
刚刚蓝兰身上的余温尚在身上,满口满鼻的兰花体香,温馨的浪漫的感觉回味起来,犹如在荡漾在天上云里,说不出的幸福爽快。可支撑这一切的本就是一个错误,或者说是一种罪恶。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段梦身上,那便有千般理由,也是可以原谅的。但现在这幸福却降临在他的头上,无论有什么理由,他都是难逃罪责。冰冷的寒风如针扎一般刺痛着骨头,他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背后小屋的门咿咿呀呀地打开了。桂亦雄凄然望去,只见蓝兰只穿着单薄的白衫踉跄着走了出来。因为紧张和惊吓,她的身体显得十分虚脱。本就不太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却仍然显得空荡荡的。她一眼便看见了桂亦雄,也许是因为惶惑,她双手扶住门板,紧紧地皱着眉,四处张望着。
桂亦雄一看蓝兰醒了,一下子心中又明亮了起来。他极快地收拾了一下心情,一路小跑着冲向了蓝兰。蓝兰满脸疑惑地盯着她,杏口微张,话几次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蓝兰看着自己不整的衣衫,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对着桂亦雄轻声问道:“梦郎什么时候回来?”
桂亦雄想不到蓝兰竟然会这样问,那也就是代表她并不知道段梦已经死去。而且她也知道了刚才有人趁她昏迷和她云雨的事情,只不过她十分坚定地认为那个是人段梦,而不是自己。他十分木讷地站在原地,手指向远方指指点点,口中磕磕巴巴,也说不清什么。
蓝兰歪着头,神情奇怪地看着他。过了半响,桂亦雄也没说出个什么。忽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这才想到自己和蓝兰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抬起头,看了看蓝兰,挠了挠头说道:“你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说罢桂亦雄转过头来,背着蓝兰,向绑在树上的马儿走去。虽然他刻意忍住不去看蓝兰的脸,但他仍然觉得蓝兰灼热的目光正炙烤着他的后背,那目光仿佛在不断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觉得难过极了,只想逃掉,再也不回到这里。这样想着,桂亦雄跨上骏马,快马加鞭向着最近的集市而去。
桂亦雄买了许多好酒好菜,又仔细地挑选了许多漂亮的女装和各种生活物品。心怀忐忑,快马加鞭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他迫不及待,气喘吁吁地打开房门,却看见蓝兰一个人坐在床边。她还以为进来的是段梦,刚兴高采烈地要起身去欢迎,却看到进来的是桂亦雄,于是便又脸色阴沉,悻悻地回到床边坐下,也不去看桂亦雄如何殷勤地布置了一桌好酒好菜。
桂亦雄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到蓝兰的旁边坐下。蓝兰轻轻扯了一下桂亦雄的衣角,抬起脸,满脸真诚地问道:“梦郎真的死了吗?”
这一问着实吓到了桂亦雄,他一向知道段梦的命便是蓝兰的命,蓝兰好端端地绝不会如此坦然地问出这句,如果她真要问出这句话,一定是梨花带雨又哭又喊的。桂亦雄看着蓝兰清丽的脸上淡淡的泪痕,聪明地看出这是蓝兰为了骗自己说出真话,来设下的局。如果自己真的上当,回她段梦已死,那么她必定也会知道是自己中毒之后,玷污于她,倒是恐怕她非要跳下山崖,追随段梦而去才肯罢休。
桂亦雄于是急忙摇了摇头,撒谎到:“绝非如此,段大哥刚才在与王心碧激战中中了毒,但那是假死之毒。刚才五仙教教众来此处寻他,众人已将他接了回去。段大哥虽然一时保住了性命,但中毒太深,需调养许多时日,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我相信等他完全恢复,定然会来此与我们见面的。”
桂亦雄这一番话刚说出口,便觉得“我们”一词用的是在孟浪。段梦若在,他二人只管比翼双飞,耳鬓厮磨,又要他这个丑八怪,小哑巴做什么呢?但他望见蓝兰脸上绽开了玫瑰花开一般的绚丽的笑容。她的双眸若潋滟春光,看得他心神不住地荡漾。于是便也不再细想,只想将蓝兰一把抱入怀中。但他这样想着,身体却不住地向后退,只到寻了一处远离蓝兰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