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朝之后,内阁首辅陈循及阁臣高谷、彭时、商辂、江渊、王文被单独留了下来。
陈循和王文乃是朱祁钰身前重臣,这点自不必说,尤其是左都御史王文,不仅被加封为太子太保,还身兼翰林学士、执掌文渊阁,而在此之前,从无朝廷二品大员进入内阁的先例。(注:为了防止阁臣职权过重,一般都是先进内阁、再视情况升官,但入阁之前基本都是四五品的小官)
江渊因为在京城保卫战之前吸取了徐珵的教训,于大殿之中呐喊出“正义之声”,所以颇为于谦等人所重,如今更是像坐上火箭一般,直接进入内阁参与机务,虽然在内阁中地位较低,但足以令他乐不可支。
阁臣高谷乃是五朝元老,业已年近花甲,为人公正,名震朝野,可也恰恰因为他身为旧臣,所以一直与王直等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因此颇让朱祁钰感到无可奈何。
彭时和商辂都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而且他们皆是状元之才,学问很好,在为官方面也颇为人称道,可以说是朝中官员的后起之秀了。
此时这六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皇帝朱祁钰很少与他们这些阁臣坐在一起探讨问题。
等了没多一会儿,朱祁钰就带着内官监的成敬过来了,看上去笑容可掬,应该是心情不错。
行礼完毕,众人都做好了聆听训示的准备,谁知朱祁钰却什么正事儿都没说,只是和他们一起闲话家常。
例如什么工作辛苦啦,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之类的废话,颇让众人感觉摸不着头脑。
聊了小半个时辰,朱祁钰也看出众人有些不耐烦了,便一拍手道,“成敬,几位大人平日里操劳国事,着实辛苦,把朕准备的心意都拿上来吧!”
话音未落,成敬便赶忙让几个小太监端了六个托盘过来,每个上面放着五十两黄金,瞬间就把陈循六人给看呆了。
一阵面面相觑,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朱祁钰,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目光中皆满是问询。
“呵呵……这是朕对六位爱卿的慰劳感谢。”朱祁钰的手在大腿上不停摩挲着,看起来也有些不自然,“其实朕近日来一直觉得……太子体弱多病,当另择人选,不知诸位何意?”
原来是想换太子?陈循等六人瞬间便明白了朱祁钰的意思,一时间那五十两黄金连看都不敢看了。
其实朱祁钰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之前他就更换太子一事征询过兵部尚书于谦的意见,谁知这位为自己所信任的大臣竟然表现出一副莫若两可的态度: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由此看来,自己想要更换太子,确实是有些困难,所以如今也只能采取这种疯狂暗示的方式,如果还是不成的话,那么自己就要拿出一副强硬态度来了。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朱祁钰站起身来,将目光瞥向旁边的那六盘黄金,“几位爱卿就把朕的这点心意都带回去吧!”
王文心中明白,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只要收下了这五十两黄金,在换太子一事上就必须和皇帝朱祁钰站在同一阵线上。
不过王文本就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朱祁钰干到死,而且他也不在乎什么清流之名,因此谢礼过后,便毫不犹豫地端着五十两黄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