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眼食”也叫做穷人乐。老板到饭店里收来剩菜,都折在笸箩里,混合在一起,加上大料花椒等香料再煮一煮,煮出香味就算齐活。
卖的时候,不论碗不论盘,论“夹”。一个大子儿夹一下,不论夹出什么。夹个鸡大腿算你运气,夹块骨头算你倒霉。
所以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都得瞪着眼睛,买家为的是夹出好东西,卖家则是怕自己少算了,所以“瞪眼食”就这样得名,有时也被叫做“折箩”。
陈阳把洋车停的稍远一点,在车座下面放了五毛钱,起身向着瞪眼食摊就走了过去。
“老金,这都换了三拨人,你还没吃完呢!还不赶快拉车找饭辙去!”掌柜冲着一个白脸拉车的说道。
“爷是谁?爷是为了找饭辙拉车吗?爷这是玩!拉不拉的无所谓!”白脸拉车的眼一瞪,说道。
“感情,金爷是宗室子弟,现在咱就不提了,要是搁前清那会儿,金爷那可是妥妥的正黄旗!”一个车夫也在旁边打趣。
“去,去,去,你丫少起哄,知道什么啊,听了别人两耳朵,就敢来这儿装大尾巴狼!今天爷就让你长长见识,告诉你,听好了,八旗第一旗是镶黄旗!下回别再露怯了!”车夫老金一脸得色,旁边的车夫一阵哄笑。
“爷们,看那辆洋车,刚才有人在车座下面摸啊摸的,别丢了东西。”陈阳抄着手,用下巴挑着洋车的方向一边走,一边说道。
一众车夫纷纷回头观看,“哎呦喂,这是哪个缺德的,这可是我的车。”车夫老金起身就跑了过去,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永定门火车站。
一声长笛,一列火车冒着白烟缓缓地进了站,吭吭哧哧地终于在站台边上停稳。车门开处,旅客们鱼贯而出。顷刻之间满站台上都是人。
岳仲乾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皮箱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火车站上面的的钟楼,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北平城,我终于来了,我太难了!”
的确太难了。这趟车是由石家庄开来,但是岳仲乾却不是从石家庄过来的,他来自武汉。
从武汉到北平,太平的时候,一条芦汉铁路从这头到那头,方便的很。但是可惜现在不太平。岳仲乾一路上火车、汽车、马车、驴车,折腾了一个遍,这才进了北平城。路虽然不顺,但是倒也顺利。
岳仲乾还没有感慨完呢,就觉得旁边一个小孩猛地向他撞来,老岳那是一个高手,伸手矫捷,扭身一转,就让过了小孩,还顺口说了一句:“小心。”
随后他就觉得自己右手一空,手中的皮箱,被一个麻脸青年给拽了过去。
麻脸青年得手后,迅速顺着火车跑了几步,跳下站台,钻过了火车。
岳仲乾大惊,连忙追去。他刚起步,就和两个壮汉挤在一起。他往左,那两个壮汉也向左,他往右,那两个壮汉也向右。
岳仲乾知道这俩是一伙的,他没有时间和他们磨蹭,身子一转,要饶过他们向前,一个壮汉身子左移,想挡住他,岳仲乾脚下一钩,右手左引,那壮汉再也站不稳,身子直跌了出去。
两名壮汉见状,不再和他纠缠,挤去人群不见。岳仲乾紧忙跳下站台,钻过火车,哪里还有麻脸汉子的踪影。
岳仲乾不敢再停留,急匆匆的出了火车站。钱,都在小皮箱中,而且那个小皮箱里还有着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如果落入……
岳仲乾不敢再想。不行,得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先联系上冯延年再说。岳仲乾打定主意,要了一辆洋车,匆匆离去。
永定门火车站出站口东边,就是北平铁路局永定门警务段。大田正雄独占了那间最大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