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些人穿着滑雪服,说起经文来,却一点也不出戏,反而有一种佛堂的气氛。
从中午讲到晚上,三人一直站在那儿,还好没有下雪,要不然真的成雪人了。
源清素差不多搞懂了“唯识”。
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我思故我在的唯心主义。
这些人不但认为神力是内心的力量,连妖兽也是人类幻想出来的自然现象。
至于修炼方法,用通俗的语言来形容,就是:
利用经文,将自己的心灵和世界结合在一起,用心灵操纵世界。
修行至高深境界,可以将世界的钥匙握在手里。
据说释迦摩尼一生下来,就掌握着世界的秘钥。
拥有梦幻般的心性,高视阔步、不畏惧困难、持之以恒的决心、以及命中注定的美貌,从肌肉的深处都折射出澄澈的光芒。
领头的和尚教了一些怎么用心灵增长力气、治病疗伤的法门,在源清素看来,这和咒法没什么区别,只是叫法不一样。
到了晚饭时间,这些人边吃东西,边询问白天课上的疑问。
“老师”也认真亲切地回答每一位学生的问题,其乐融融得像是真来露营的学生。
源清素没什么问题,唯一的疑惑,就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白站一整天。
他看向神林御子,神林御子依旧让他继续等。
姬宫十六夜软绵绵的,好像随时要睡着,把头靠在神林御子的细肩上。
为了不弄出声音,神林御子没有推开她。
注意到这一幕,源清素后悔自己太好学,注意力全给了什么“唯识”。
早点假装困了,不也可以靠在神林小姐的肩上了?
不过,“唯识”是比不上他从神林御子身上学来的咒法,但要让他放弃,又舍不得。
让人难以抉择。
那些人吃了晚饭,又聚在一起。
这次没有开课,而是一个个准备说起什么。
“三年前。”一个留着胡渣的中年人第一个开口,“就在这里,发生了一场雪崩。”
沉默一会儿,那人用平静地语气继续说:
“那天,我和妻子、和女儿,一起来这里度假。女儿很兴奋,一直喊‘爸爸,爸爸,我们去滑雪吧。’,妻子埋怨这里冷,但一和女儿在一起,又笑得跟小孩一样。”
中年人像是沉浸在幸福的时光里,脸上神情温馨。
“我们一起上了山,我给女儿穿上兔子形状的护具,膝盖上两只,屁股上那只大一点,都是粉色,很可爱。”
“妻子给我戴护目镜,责怪我眼里只有女儿,然后自己先笑了。”
似乎又看见妻子吃醋的样子,那人嘴角露出笑容,晶莹的双目倒映着跳动的篝火。
“然后,”他停顿一下,“雪崩了。”
“对于我来说,是一场雪崩,对于那些修行者,是【雪山白马】作乱。”
“我抱着女儿,护着妻子,躲在现在这个地方,女儿在我怀里哭泣,发抖的妻子一直对女儿说没事了,没事了。”
“雪崩停了,我们是没事,但谁知道......”
中年男人露出凄惨的笑容,随后用仿佛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说:
“雪崩没让我们死,但那些修行者,却要了我妻子和女儿的命!”
篝火晃动,男人声音平静甚至有些可怕,所有人静静看着他。
“雪崩之后,原本在怀里的妻子和女儿,突然不见了。”
“救援队在雪里找到她们,认定死亡原因是雪灾。但我记得很清楚,自己一直抱着她们,拼了命地抱着她们。”
“当时耳边全是雪崩声,我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万作,你不能松手,死也不能,听到没有?”
“我恨自己,为什么最后还是松了手,为什么没有一起死在雪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