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喝不了几口,一条真哉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他半躺着,靠在凭肘几。
“跳舞吧。”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大把钱撒出去。
艺伎们头发上、和服衣领上,全是崭新的纸钞。
她们嬉笑嫣然,一个个开始摇摆身姿,甚至刻意把胸口拉大,方便待会儿能多接住一些钱。
淑子上来劝酒,作为舞女的幸子,虽然得一条真哉喜欢,但作为舞女,在有艺伎在的情况,只能在一旁弹弹琴。
一条真哉百忙中,瞅了眼源清素,见他还神志清醒,说:
“表弟,大把花钱,醉望美人跳舞,才是人间至乐,来,喝,明天表哥带你去去「先斗町」,后天逛「上七轩」,大后天上「宫川町」!”
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日,真田初在紫宸殿上,当着所有殿上人的面,把一条真哉告了。
告他带着与神道教有牵连的人,大白天去花街“审问”,特意让那家叫‘茑乃’的店白天营业,还喊了四个艺伎,让茑乃家母女作陪。
一条真哉被罚了闭门思过,直到纳凉祭之前,不准出门。
什么先去「先斗町」,再去「上七轩」,接着「宫川町」,一个月不重复的豪言壮语,自然胎死腹中。
就连幸子,等他出来,恐怕已经成了艺伎。
至于源清素那边,【京都之主】没有处罚,也没另外让人继续审问,只是让他过几天去清凉殿讲经。
源清素得到旨意后,宫里的女官,特意叮嘱了一句进宫之前不能去花街,好好待在家洁身清心。
他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家伙,来京都第一天就去花街的事,也因此传开了。
这件事后,源清素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神林御子居住的地方,向她解释。
“神林小姐,我昨天是被骗过去的,我纯洁到那是花街都不懂。”
当时,神林御子正坐在亭子的栏干边,看池里的睡莲,喂睡莲下的鲤鱼。
他走过去,继续说:
“那一排排屋子,大白天没有一个人,我下意识就认为是什么政府机关。还有,我只喝了酒,一点身体接触都没有,衣角都没碰!”
“去就去,碰就碰,和我有什么关系。”神林御子捏着鱼食,却不扔下去,看着鲤鱼一个个拼命张大嘴巴。
“和你没关系,和我有关系。”源清素看着她说,“别人误会我是花花公子,我不在乎,但不能让我在乎的人误会。”
神林御子松开手指,指尖的鱼食飘下去,一时间水声沸腾。
“你和你母亲解释了?”她问。
“没。”
“和你的十六夜解释了?”神林御子又问。
“没。”说完,源清素补充一句,“不是我的十六夜。”
“那你为什么对我解释?”
“当然是在乎你。”
“你不在乎十六夜,难道你还不在乎你母亲?你对我解释,就是不相信我。”神林御子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搓揉着拿过鱼食的拇指与食指。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你说今天是冬天,我也信。”
神林御子清澈的视线,一直看着手指。
源清素打量她,见她表情微微带着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在逗他。
下一刻,源清素心里又不是滋味他去花街,神林御子竟然不生气。
“听说京都的古书很多,我们接下来几天一起去逛逛?”他提议。
神林御子轻轻点了下头,那倚靠在亭边的懒散风情,让源清素联想到唐朝繁华到慵懒的极致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