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林子瞧见了官道,铮这才察觉风愈发得大了起来,他抬头看看天,天色已发黄发昏了,暗叫不好,这是要下雪了啊。
他两头看看,一方是矿区,一方集市,心中没个主意,是要冒着下雪的风险继续往集市上走啊,还是就此回去算了。
“你别看了,你自己都说了,以后的天气更难好了,我们今天还是勉力去试试把,雪还没有下起来,矿区会有车到集市上去的。
有了车坐,就算下雪也不怕了。”霓裳看着铮左右为难的样子,直接就拿了主意,大步的向着集市方向走去了。
“我只怕等会坐车你更冷,你看你,额头上的汗才干,那衣服里面怕不是也精湿了,等会坐在车上不动,冷风一吹,你可怎么受得住。
要不,今日我们就回去,明天后天我自己找个由头出来,去把这事办了,最多也就多挨一顿打的。”铮小步跟上去,走在霓裳后面帮她挡住从山里吹来的风。
“你别磨蹭了,我都不信,你去了集市,找的到那个店铺,还知道梅乌草长什么样子?”霓裳笑着回头对着铮说
“你不是说要不是陪我,你愿意一辈子在山里头,看到那集市里面乱哄哄的人,就脑袋痛,心里慌。”
“这,这也是,就是难为你了。”铮有个小毛病,就是第一次跟着月晕他们到集市去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吵闹喧哗,一下子就楞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涌起一股酸涩直冲脑门,就是特难受。可是平时在矿区也是这样人来人往却从来没有这样过。
当时月晕和北望发现铮不对劲,赶紧用幻象蒙蔽了他的五感,赶紧把他抱着往回走,可是他偏生还要月晕抱着。
月晕也只能把当时已经六七岁的铮像个奶娃一样抱在胸口,把霓裳交给了北望抱着,又牵着藤。
只那往后,虽然铮也会到集市去,也只是远远的站在外面等着他们。
这次他和霓裳定要来集市买梅乌草,只因今年冬春交接的之际,娘亲热毒再次发作,半夜痛的睡不着。
娘亲为了怕吵醒他们,自己和阿爹出了里屋,坐在院子里面。阿爹跑去打来井水,用麻布浸湿一点点的贴在娘亲身上,娘亲自然是又痛又凉,吱吱吸气。
这一两年铮也渐渐大了,一到娘亲这样的日子,总是心悬悬,睡的也不踏实,听着娘亲起来出去了,他本想起来去帮忙。
哪怕帮不成,陪着娘亲说说话也能稍微分神,让她不至于那样难受。
他刚刚爬起来,霓裳也跟着起来了,两人披着衣服没吵醒藤,慢慢得下了炕。
听着阿爹打水拧水的和娘亲丝丝吸气的声音两个孩子心里都是不好受,正要上前,忽听得阿爹一声长叹,开始说话。
言语间责怪自己没本事,不能给娘亲搞来梅乌草,又偏生还困了她来,让她日日年年受着这种摧心蚀骨的痛楚。
两个小家伙听到这话,对视一眼,原来天下间是有东西解娘亲之苦的,大抵是阿爹没钱,要不就是要顾着他们不能远去给娘亲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