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群在城里得意于堆金积玉时,李维军也青云直上。
冰灰气寒的冬天里,李维军被安排去西南出差。他第一次被安排独自出差,去那么远,心情兴奋异常。旅途中,他第一次坐飞机,装作很不在乎样子却谨慎的观察别人怎么做,生怕被人当成笑柄。飞机起飞,时而失重,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抛出去了。飞机上升至高空后,平稳飞行。
李维军坐在飞机上,看着小小的窗口外,远处白云揉成团,似大朵的棉花,雪白柔和,一堆堆层层叠叠。他朝下看看,只见云团浮荡,青山隐隐,此外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他觉得坐在云端恰似腾云驾雾,飘逸洒脱,然而摸不着边际,无所依傍,又有点儿害怕。
飞行了近三个小时后,着陆了。他下了飞机,忐忑不安的随着人流往出口走。在大厅出口,他看到了单位之前向他告知的西南地方政府迎接他的人。三位接待人员,一位比一位黑;一位比一位矮。他看看那几位人员,心里直打结,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国了?看到他迟疑着迎面走过来,三位人员连忙回应他,但是他们说什么,竟然一句也听不懂。李维军顿时头更大了,把他们的话琢磨了半天,看见对方都出示了身份证,似乎明白了一句:请他也出示身份证。他掏出钱包,把身份证拿出来请他们看看。果然,他们笑了,拿起他的行李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
机场外,天黑了。他们带着他来到一辆车前,打开车门,请他上车。他感觉有点头晕,看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在跟他说什么,但是他们要跟他表达什么,无论开口与否,他一概不知其意。上了车,车开动起来,从车窗往外看,远处灯火闪烁,近处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分明。车子驶过一片黑乎乎的树林地,开始左转右拐。他坐在车里被甩得头晕脑胀,直犯恶心,感觉肠子翻转,想吐,又不好意思,只好使劲压着。终于又看见灯火,车子驶进一所灯火通明的院落,然后停住了。他感觉快要憋不住了,推开车门,不等下车,一口酸水喷了出去。他感觉晕的厉害,饭也没吃,就歉意的直接休息去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醒来头还微微有点晕,不过轻松多了,听见外面啾啾鸟鸣声,他起身推开窗子,眼前一亮:红花、黄花到处开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树叶子绿着,形态怪异;远处层峦叠嶂,山峰云遮雾绕。真想不到,这个干冷的季节里,中国西南还有这样的地方……仅仅看看这些花草,这一趟也值了……走出屋门,看见接待人员都站在了门口,为昨夜没有招待好他的非常歉意的表示让他不适。
两天后,李维军结束了异地新奇的会议行程,回到北方。晨昏间,南来北往,翻寒阅暑,涉阅别样山水,无不让他内心兴奋。而更让他内心抑制不住兴奋的是,他知道,安排他独自出差,是他从此独当一面的开始……
任寒冷再强势,也终究抵不过北归太阳的热情面孔,万物渐渐复苏,日月轮回,大地上又洋溢着一派春天的景象。嫩绿的叶子装饰的柳条欢快的随着春风起舞,春草芽儿已探出脑袋张望,桃花也笑得小脸儿嫣然粉红……
春风里,李家门前的花木探出了穿着红衣的芽儿。看着就要脱去御寒的衣装自由绽放的花儿、叶儿,覃红星不禁感叹:冬天熬过去了,春天终于又回来了……
就在这花香醉人的春天里,出远差回来的李维军快要结婚了,李家未来的儿媳妇曹广文要登门拜访婆婆家了。这让覃红星高兴之外,还有些顾虑。家里一来穷,到处破破烂烂,如何能让这县长的妹妹看得起,给足儿子脸面,还要费费心思;二来还有头“倔驴”在家,见了人家谱气大得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代了,难道还是你们李家家规不可一世的时候?丈夫可不管这些,在家里还是很有家长派头,除了养家糊口的能力很是不明确,自身大家长的身份和地位却明确的很。他如果不收敛,不就是给儿子拆台了吗?她也知道,丈夫的倔强顽固要比贫穷更难以应付和改变。
李民源是李家的家长,不出面是对来者的轻视,出面而漠不理会自然也就是对人家的“不认同”。怎么办?覃红星一边收拾装点家里,一边想着怎么和李民源沟通,希望他能为了目前李家唯一一位有出息的儿子而收敛一下顽固的家长架子。
李维军时而抽时间回来帮忙收家,见母亲愁容苍苍的样子,就宽慰母亲:
“妈,别太焦心了,只管顺其自然,只要老头子不当面过于出格的大闹,我就能想办法把一切都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