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氏从旁大喜过望地点头说“好名字”,徐惠随即将玉圭放回襁褓中叮嘱道“吾儿小字便叫玉圭,此物你们定要替他收好,让玉圭从小就戴在身上,以保这难得的天缘。”
“这孩子既是咱们徐家的福子,就得慎重对待,待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去玉清观,好好为诸神烧上一柱高香,感谢他们的庇佑。”
听到何氏喜不自胜的话,徐惠接过孩子抱入怀中,眸中不由拂过一丝欣慰,转而又对着何氏道“三娘今日受了这番苦,必是累极了,阿娘且回去歇息罢,儿子便守在这儿陪着她。”
若是从前何氏听到这番话少不了要冷然驳斥的,可这会子看到自个儿儿子怀里抱着谢氏刚诞下的握玉福子,便也破天荒地没有不高兴,反倒是眉开眼笑地认同道“你说的是,产子辛苦,三娘今日是咱们徐家的大功臣,你多陪陪她也好。”
说罢,何氏看向谢氏乳母又细细叮嘱,让她们一等好好照顾谢氏,又吩咐人备好产妇可用的补身膳食后,又忍不住转身看着徐惠手中抱着的孩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的紧。
私心里,她虽想将眼前这孙儿抱回自个儿的院子,但她也知晓刚出生的孩子见不得外边那样的冷风,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到日落时分,窗外已是再次窸窸窣窣下起飞雪来,守在杨皇后榻边的李绥静静伏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杨皇后安睡的容颜,心中却是压抑而沉重。
她知晓,元成帝、杨崇渊,还有姑母的这一关虽过了,可她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因为自始至终她更担忧的,是阿姐这一关。
就在此时,眼前人似是轻微动了动,李绥眸中一顿,便见躺在床上的杨皇后渐渐睁开眼,当目光模糊地看到她时,唇边牵起丝丝温柔而疲倦的笑来。
“阿蛮”
李绥见此连忙倾身下去,伏在杨皇后耳畔,温暖的抚慰道“阿姐。”
察觉杨皇后似是在探出手来,李绥连忙握住便要为她盖好被子道“阿姐方生产,受不得凉,月子里可比坐胎更不得马虎。”
眼见眼前的小娘子转眼间便变成了啰嗦的小管家婆,杨皇后不由含笑,却是摇着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眸中点点星芒,语中难掩动容道“阿蛮,谢谢你,今日若没有你,我或许就”
听到杨皇后这一番话,李绥心下刺痛,却是抢白道“阿姐莫要说胡话,我向来不爱听。”
杨皇后闻言笑着点了头不再说下去,只顺着李绥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入被中,却是转而看向身边道“迦莫她们了”
李绥背脊微微一僵,神色平静,轻轻出声回道“她们皆被姑母关押了。”
“为什么”
杨皇后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李绥默然的模样,环看周围突然想起什么来,当即紧张地探向自己平坦下去的小腹,下一刻便神经一凛,竟是想要起身道“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阿姐”
李绥就此抚过杨皇后欲起的身子,奈何杨皇后却撑在那儿不肯再躺下去,李绥见此只得扶着她,为她披上衣服,一边替她掖好被子,一边轻轻在她耳畔安慰道“阿姐放心,孩子没事,只是,被我暂时送出宫了。”
听到“没事”二字,原本渐渐松下身子的杨皇后再闻得李绥最后一句话时,身子一僵,定定看着眼前人,她知晓,眼前的阿蛮必是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