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召第一次怔怔然立在原地发出慨叹时,耳边忽有疾风穿破发出迅猛的肃杀声,随即郭召便看到眼前的突厥兵竟是转瞬置身火海,而与此同时,惨烈的声音伴随皮肉烧的绽开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峡谷。
眼看自己的突厥勇士皆被烈火烧的滚下马,痛苦地蜷缩打滚,达罗因自知境地已转,不得再强留,因而他立即冷眸一凛,厉声喝道:“撤!”
可当他们方拨转马头的那一刻,却又顿时瞳孔一缩,几乎如见到鬼一般,脸色大变,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根本无法猜测到,又一只大周骑兵是如何天降神兵一般矗立在他们的背后,堵住了他们逃离的路口。
看似虽只是小小一只的队伍,但达罗因从那群飞骑冷冽逼人的气势,还有他们胯下宝马急不可耐地打着响鼻,马蹄踢踏作响在这寒夜峡谷里显得极为深沉可怖的声音中判断出。
今夜他们才是他的劲敌。
“杀——”
高坐马上,居高临下的李慎位于飞骑前方,此刻神情已然敛却温文儒雅,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无情的杀戮,只见他立时将右手紧握,长枪划过一个铿锵的枪花,斜置于身后,下一刻便迅如闪电般疾驰而去,而他身后的数十铁骑也如闻到血腥的巨鲨一般前仆后继。
……
是夜,安西都护府内的前厅再一次陷入死寂,这一幕与先前一般是那样的熟悉,此刻厅内众人皆凝神屏息。
赵翌今夜穿着寒光银甲,居高看着脚下单膝跪地的郭召,眸中一如既往地敬重,可众人依然能从中看到赵翌作为一方统帅不可忽视的威严。
“郭公今夜可还有话要说。”
听到赵翌波澜不惊的话语,似是问又似是只与他私语,狼狈至极的郭召顿觉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凛,此刻他已然一败涂地,若就此承认一切,便真的再也无翻身余地。
想到此,郭召眸光一凝,当即挥泪哽咽道:“此次失利,的确是末将急功近利,判断失误——”
郭召说到此未再继续下去,只是低眸以余光看向身旁石梁,石梁当即领悟,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出。
“大王,当时末将等中计,李总管麾下人马却也不曾进谷相助,若非如此,郭公麾下未尝会损失诸多人马——”
听到此番话,帐内原隶属于他的将领不由心下盘算,怎的此仗郭召麾下人马几乎损失殆尽,自上次和这次两仗,如今郭召手下可谓是没了精悍之兵,元气大伤。
可李慎却是能毫发无损地带着手下飞骑和精兵而归,更是亲自俘获了突厥大将达罗因。
难道——
众人见此不由看向一语未发的李慎。
当真是李慎见死不救,坐收渔翁之利。
赵翌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再看眼前郭召更觉哂笑,但他神色无波,只转而看向李慎道:“义臣。”
李慎闻言抱拳而出,毫无回避地看了眼一旁的郭召,随即清风正气地出声道:“回大王,入谷前末将因觉察内里有异,不敢妄动,本欲一内一外夹击突厥,但郭公率先入谷,义臣便决议带着飞骑攀越峡谷居高而摄,剩余精兵被我留守谷外,不曾让其跟随而入,只恐被围全军覆没,后来见郭公人马中计被困峡谷,谷外精兵已是赶上,但谷口被巨石堵住,未能及时赶上,请大王恕罪。”
听到李慎铿锵有力的回答,众人渐渐了悟,只觉得句句有理,并无半点私情可探。
赵翌闻言点了点头,见下方石梁已是垂丧着头,再无话可说,便也并不急着问罪,只转而逡巡众将道:“诸位以为如何。”
听到赵翌问话,下面的将领毫不质疑地为李慎求情,更道李慎步步为营,筹谋有度,不仅麾下人马毫发无损,更是生擒达罗因,再说下去,各个都是赞许地点头,俨然一副要为他请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