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站在门前,仰头凝望着无数运转的结构,赞叹道:“这个工坊,是仿造长安建造的吧?”
他思索片刻,伸手指向正前方:“那里应该就是崇仁坊了,右边下面这一块应该是我们住的地方,大理寺在右上角,最上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那里是未央宫。”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常人胆敢窥伺禁中,是要被斩首的,小子,你心中连一点敬畏都没有么?”
“只是高了一些而已吧?”
李白不以为意:“要我说,有好的东西偏偏关起门来藏着不给人看才奇怪。”
“看来确实是个胆大包天之徒了。”
门前面,那个老人冷眼看着两个不速之客。
荀青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扯了一下李白的衣服,让他不要放肆,恭敬垂首:“道玄公,没想到正好巧遇……”
“不是巧遇,是我等你们很久了。”
黑衣的老人甩手,不快的说道。
他坐在一只长着八足的机关椅上,十指粗糙,白发苍苍,面目之上满是斑纹,也不敷粉掩饰。倘若忽略了周身的机关造物的话,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机关师,反而如同山中砍柴的樵夫一般。
任谁都无法想象,如此粗鄙的老人,会是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机关师卢道玄!
“你的朋友,眼光倒是不错……最起码你小子这么久了也没看出来。”
老人挑剔的瞥了一眼二人,向着他们招手:“跟我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荀青一脸苦涩:“您都知道了?”
“我为什么不知道?”卢道玄反问:“前天你被挂在那么高的地方,你以为整个长安谁没看见你?
别人跟我说我还以为是在瞎扯,结果还真是你回来了。怎么?是嫌老夫费尽心思给你找的职位油水不够丰厚?”
“哪里的话。”荀青耷拉着脑袋,“只是念着长安的事情,心中难安,所以加班把工作全都做完了,赶快回来,只怕晚了的话……”
“只怕晚了的话,你老师的工坊被虞衡司收走?”卢道玄嗤笑:“你和你老师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起来傻里傻气,却总学不会不会放手,难道你还要重蹈他的覆辙么!”
荀青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先生,你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吧。”
李白看不下去了,不顾荀青阻拦的视线,开口辩驳:“路都是自己选的,你总不可能安排他一辈子吧?
况且,他老师做的机关不也挺厉害么,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
“喂……”荀青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可是李白却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机关椅上的老人。
等待回音。
直到沉默的最后,卢道玄摇头,却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
“竟然跟你们这群毛头小子置气,老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深深的看了李白一眼,回头对自己的晚辈说:“从小没什么出息,不过这次回来,倒是交了个好朋友。”
“啊?”荀青茫然不解。
“夸你呢,傻子。”
卢道玄懒得再废话,驱使着机关走在前面,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一路穿过了人声鼎沸的热闹车间,还有无数复杂的机构,他们来到了一间还算单独的静室。说是静室,是因为这里真的就只比外面安静了一点,勉强能听见说话的声音。
角落里放了一张床,桌子上满是图纸。
看起来像是道玄公起居的地方,可只是勉强的用几面墙板隔离起来,还有一面开窗,正面对着工坊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