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要再擦?”管事愕然:“都快能当镜子照了啊。”
“那就擦到能当镜子照为止。”
上官冷淡的回答,抬起手,指了指他的额头:“还有,你的帽子歪了。”
管事慌不迭的扶正了帽子,颔首允诺。
上官再度请点了一遍待办事项之后,最后吩咐:“再检查一遍宾客的名单,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门了,难得的一场文坛盛事,到时候不要出了什么茬子。”
“这,上官大人……”
管事欲言又止,但又难掩好奇,低声问:“难道本次花灯诗会,真的有宫中贵人前来观赏么?”
上官面无表情的回头看过来。
那一张俊秀的面孔此刻却丝毫没法让人感到亲切,冷漠而威严,在漆黑的眼眸俯瞰之下,管事慌张的低下头,不敢再问。
“慎言。”
上官冷然说道:“有些问题,是收再多的钱也不能打听的。”
“是。”
管事深深的低头一礼。
“还有,不必过于紧张,也无需多虑。”
上官容自嘲的轻叹一声:“说不定也只是空欢喜一场而已……对汝等而言一年一度的盛事,对有些贵人来说,不过是寻常之物而已,早已经懒得多看。”
他只所以这么尽心,也不过是曾经在玉阶之上的一句随意发问而已,甚至在禀告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真龙的想法,又是谁能猜得到的呢?
随兴而至也好,将这件小事儿抛在脑后也罢。都不过是一念,但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
她可以不来,但这里不能没有她的位置。
她可以不看,但这一场诗会必须无可挑剔。
这就是长安最大的道理。
管事不敢再问,转身离去,可很快,有引着一个握着探杖的盲眼少年过来。
“黎乡?”
上官回头,疑惑的问:“有什么事情么?”
少年后退了一步,端正的行礼,一丝不苟:“并无他事,有劳管事先生引路,为上官先生送一封名刺。”
“谁的名刺?”
黎乡无言,双手捧着一封白纸递上。
在展开的纸页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唠叨和辞藻华丽的废话,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个名字。
向着他传递着来自彼方的意志。
上官愕然许久,轻叹一声,摇头:“太白兄那个家伙,真是喜欢搅麻烦啊。”
他转身离去,可是却被身后的少年唤住了。
“请等等,上官先生。”
那盲眼的少年踏前一步,不顾管事的拉扯,追问:“我是作为信使来到这里的,虽然是个盲人,但也要尽自己的职责,不敢辜负信任——难道您就没有回复么?”
短暂的沉默中,上官静静的凝视着那个消瘦纤细的少年。
袖子下苍白的手掌已经紧张的颤抖。
但是,却没有后退一步。
执拗的等待着回音。
很快,上官轻声一笑。
“你说得对,是该有所回应才对。”上官颔首,吩咐道:“既然要来,那就风风光光的来吧……许闻,去把他的名牌挂上去。”
他说,“挂在最上面。”
管事许闻迟滞一瞬,难以置信,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最上面?
可上官已经转身离去,只抛下了最后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