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左右的时候,孔清在大殿内念了一个小时的《道德经》之后,结束了今天晚上的功课。
在唐初的现在,道士其实还是一个很松散的宗派组合,大家虽然都是道士,但是基本上各拜各的神,各念各的经。
再加上道门中间也没有一本类似《毗尼母经》这种由佛祖亲自把和尚该怎么剃头,怎么受戒,怎么穿衣服,甚至连和尚上完大号之后怎么用厕筹刮自己的屁股,刮的时候应该顺时针还是逆时针之类的都给你写的清清楚楚的经文……
所以现在的道士们需要遵守的规矩还不是很多。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孔清略微的休息了一下,然后抱着小奶猫就飞出了清都观。
十几分钟以后,孔清就已经来到了金城坊的某个小院子的上空。在小院的门前挂着两盏临时糊就的白色灯笼,院里搭着灵棚,可能是因为时间仓促的关系,灵棚里并没有棺材,而是搭着一块板子,上面摆着一具容貌秀丽的女子的尸体。
在灵棚的两侧点着两根白色的蜡烛,暗淡的烛火在一跳一跳,少女的尸体在烛光下影影绰绰的,好像是像素不够一样,显得有些假。
孔清手指一弹,丢出了一个鉴定术。
一根被施加了障眼法的竹杖:
这是一根普通的竹杖,上面被用神术施加了一个强力的障眼法,可以让人以为竹杖是它所接触到的一个女子的样子。
“果然是障眼法……”
孔清看着竹杖的简介,尤其是在上面写的‘神术’两个字的上面着重的看了看。
“也就是说,这次犯事的不是妖怪,而是神祇吗?”
在看到是神祇犯案之后,孔清顿时感觉到一阵纠结。
神祇犯案,即使是在太史局内也是很让人头疼的案子。
因为除去一些妖怪伪装的邪神之外,剩余的那些神灵们盘根错节,互相交结,谁是谁的老部下,谁是谁的上司,谁是谁的亲戚等等,很多时候揪住一个就能扯出一串,保护伞一顶接着一顶,说不定你就是随便发作了一个河神,结果明天泰山神给震怒了。
太史局之前的时候就碰到一次,那个作奸犯科的水神居然是泰山神三儿子新娶小妾的姨夫,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唉……”
孔清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打算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从旁边的屋子里传出了一个女性哀哀的哭声,哭声压的很低,隐隐约约的,似乎是少女的母亲在哭诉着自己女儿的薄命,声音中透着说不尽的哀痛。
听着这个哭声,孔清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灼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哭声断断续续的,站在窗外的孔清也感觉到自己胸口的火焰在一跳一跳的。
“这该死的世道……”
孔清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御剑而起,一飞冲天,一直冲到了离地几千米高的云层之上,将自己的法力都快消耗的七七八八之后,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胸中燃烧着的那团火焰变得略微平静了一些。
孔清漂浮在云层之上,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用力的吼了出来。
“这该死的世道!”
这两天,孔清一直都在看太史局的那些记录,越看越触目惊心。
妖怪,鬼魅,神祇,人魔……
这些所有超自然的玩意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法则与道德标准,他们一个个都理所当然的对那些普通人予取予求。
他们看不顺眼的人会固然死的很惨,但他们看着顺眼的人也未必好活,他们肚子饿了固然会吃掉你,但他们吃饱了的时候说不好也会咬死你。
与太史局记载上的某些事情相比的话,今天这个用竹杖做障眼法抓人的家伙居然都算是有底线的神灵了,因为祂居然绑架了人之后,还知道用竹杖掩饰一下。
就算是青霞子再强势,太史局在数以千计的山水之神,数以万计的妖怪,随处可见的鬼魅面前,依然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更不要说普通的人类了,他们夹在凶暴的妖怪与人间的强梁之间,活的无比的卑微。
“或许……”
孔清打开了自己系统的界面,一脸虔诚的闭上了眼睛。
“贫道可以改变一些什么,至少……可以改变自己看见的一些东西。老君在上,请护佑弟子,抽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