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黑黝黝的林子里,缓缓地走出三条高大身影。
一个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往平地一站,就如同铁塔般威猛。
一个面皮泛紫,身形昂藏。
扎头巾,穿青袍,端的是气宇非凡。
最后一人赤发黄须,两臂奇长。
好似山中猿猴,古怪异常。
“不知道是哪里的好汉?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如何?”
刀疤脸五哥江湖经验十分老道,才一打照面就明白这几人不好惹,连忙拱手道。
“某家单阔海。你可是黑风寨的‘血风刀’陈五?”
三人之中,隐约以面皮泛紫,身形昂藏的青袍大汉为首。
“平天寨八骏,‘紫面天王’单阔海?”
陈五脸色大变,别看他在阳平县作威作福。
真要丢到乐安府、华荣府那样的大地方,屁的算不上。
可平天寨的八骏四秀那就不一样了,个个都是翻云覆雨,犹如蛟龙的顶尖人物。
“正是,正是。单天王有什么吩咐?”
陈五放低姿态,收敛桀骜气息。
“周家庄一百三十六口人,都是被你们屠的?”
单阔海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
他说话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黑风寨的七八条身影就像肩头上压了一座山,大气都喘不过来。
“平天寨什么时候开始管起了这种事?单天王莫非是要为民除害?”
陈五心头跳了一下,故意避而不答,揶揄问道。
“今日好教你们知道,平天寨那面‘替天行道,诛暴伐乱’的旗子,正是某家立起来的!”
单阔海声如闷雷,震得荒山野岭四下晃动,惊飞了众多鸟兽。
“单天王侠肝义胆,洪河两岸,绿林白道自然钦佩!可这几年平天寨在泰安府犯下的事儿,可称不上替天行道!”
“四秀之中,那位‘花刀帅’魏子成麾下的‘陷阵营’……”
单阔海浓眉一皱,冷声道:
“平天寨害了人,某家会管!魏兄弟犯了事,某家也会罚!”
“单某不是那等空喊大义的虚伪之人,平天寨这面旗立起来的时候,某家就说过,此后若有欺压良善,纵容不法的行为,死在万刀之下!”
陈五顿时哑口无言,要是换成其他的绿林豪强,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他必然不信。
可人的名,树的影。
紫面天王单阔海一生好打不平,为人出头。
他有个哥哥叫单弘义,平天寨势大后,攻打府州县城。
仗着弟弟名声,单弘义强娶了本地县官的女儿。
此事被揭发,当时身在平天寨的单阔海连夜奔袭八百里,赶到济岩县,问明情况。
确认无误,亲手斩下其兄头颅。
“单天王,你我都是绿林道上的人,落草为寇,抢粮抢钱抢女人,这是天经地义!大业朝这么多土匪山贼,这么多不公之事,你管不过来!平天寨也管不过来!”
陈五叹气道。
“某家就当你们承认了。”
单阔海踏出一步,好似金刚怒目,沉声道:
“周家庄一百三十六口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老弱妇孺,无一幸免!你们好狠的心肠!”
“尔等落草为寇之前,谁不是贫苦人家出身?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上了山,做了匪!这是被逼无奈!”
“可你们不能拿了刀,犯了法,转头就欺负那些同样吃不饱饭,活不下去的乡亲!”
“上山落草不假,劫道为寇也是真!但不能成了批了皮的活畜生!”
“十二三岁的孩子,给你们砍下脑袋,连个囫囵尸身都没有……当真就没有半点悔意么?”
单阔海气血散发,滚滚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