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武道四重天的一流高手?
他眼中闪过一连串疑问,最后敛没无声。
此时此刻,就像自己以往面对魔师羽清玄的那种境地。
一句话也不能说错,永远要把握住合适的分寸。
“不瞒管事,我自幼就有一种天赋,练功习武异常之快,往往看上一遍就能理解。”
“除此以外,我若是集中精神,还能察觉出武者的气血变化,气劲流转。”
“可多看管事的那一眼,我什么也没感知到,只觉得你一身气血沉如死水,浑然不似活人。”
“心下有些害怕,这才表现慌张,想要离开。”
陆沉说得言辞恳切,实际上九真一假,仍有隐瞒。
他并非因为害怕、慌张,从而露出的马脚。
而是内心隐约猜到了管事的身份,觉得诧异和意外。
此前。
那位鱼市巨子孙掌柜特意说过。
河间坊来了一帮绿林豪强。
陆沉一行人进了金楼。
正巧就碰上三帮四会的龙头兆应求,和他的结义兄弟谭三阳。
与伏龙山庄的内门弟子严独浪发生冲突。
这才有了后面的那场风波,那句“杀人者燕平昭”。
而这一切事端的起因。
又要追溯到燕阀广发英雄帖。
江湖六大家追杀天命魔教。
三教九流齐聚华荣府。
“我要是没有想得那么多,也许就能避过这一劫了。”
陆沉心里苦笑。
思绪如电,下意识间就把前后因果联系上了。
导致了心跳剧烈,气血变化,产生情绪波动。
“让我想想,显露赤色灵光的绝顶根骨,且悟性惊人,有窥探气血、气劲变化之能……甲册第七篇,武骨通灵之体!”
中年男子运指如飞,飞快在陆沉手腕、肩头、眉心、胸腹各处点了几下。
似是检查根骨。
确认无误后。
他心中怀疑尽数消去。
“华荣府那么大,河间坊每日来客那么多,金楼、花楼、食楼门庭若市,可你偏偏就进了名楼,遇见了我。”
中年男子像是打量着一块上等璞玉,油然生出无限喜悦。
“这证明你我之间有一场天定的师徒缘分啊!”
陆沉心下暗骂,面上故作惊愕问道:
“管事要收我为徒?”
中年男子颔首,用理所应当的语气道:
“大业天下,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做你的师傅?”
“更何况,你都把《种玉功》练到第二层入道篇了,合该入我教门下。”
陆沉郁闷不已,无言以对。
他并无正邪之分,门户偏见。
但无论怎么看,加入魔教没有任何前途。
江湖上对其要么避之不及,要么围剿诛杀。
总之,身份一旦暴露。
就别想过清静日子。
自己的目标只是收集武学,积攒道力。
与之是背道而驰。
“小娃儿你莫非也跟那些愚昧之人,伪善之辈一样,畏惧这‘魔教’二字?”
中年男子声音泛起冷意,可随后他又摇头道:
“不应该啊!《种玉功》绝不会看中自诩正道,假仁假义的所谓‘侠士’。”
“品阶越高的武功,越需要自身性情契合。”
“你能练成《种玉功》,那就该是心怀杀机,深夜磨刀的狂徒!受不了屈,忍不得辱的睚眦!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搅得世间天翻地覆的魔星!”
陆沉心里连连摇头,否认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一个只能活到二十八岁的短命鬼,拿什么去翻天覆地?
“我只是觉得拜师这种事意义重大,不能草率。”
“就连管事姓甚名谁,何门何派,这些情况我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可以随便应下呢。”
陆沉搪塞道。
“小娃儿,你心思那么深沉,人小鬼大,那么机灵,难道真的没有猜出我是谁?”
中年男子那张僵硬的面皮抖落着,仿佛要裂开一般。
“自己猜测哪能作数。”
陆沉眼珠转动。
他很想知道。
一千八百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