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玉眼眶泛红,她每日都来,每日见到的都是同样景象,每日都盼望着有一天真哥哥能睁眼醒过来。
“小姐,我这治病的手段密不外传,外人在场,施展不得。”
郎中放下医药箱,面露难色。
“你可别趁机偷拿什么东西!”
燕如玉凶巴巴说道。
“要是被燕阀的护院家丁发现了,腿都要打断。”
郎中面皮抖落几下,讪讪笑道:
“我是大夫,又不是窃贼。”
燕如玉仍自不放心,盘问了几句底细才肯离开卧房。
等到小丫头一走,那郎中就大喇喇坐了下来,张口问道:
“我说小娃儿,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只见陆沉忽地掀开被褥,直接坐了起来。
他既然接管了这一具道身,自然不会再入定了。
“前辈会易容术么?一人千面,每次都有不同。”
郎中冷笑道:
“我就知道!你这小娃儿诡计多,先前在名楼昏倒过去,惊得那丫头大声叫喊,把你抬回了燕阀。”
“后来我几次探访,发现你心神若死,没有丝毫波动,真以为得了什么狗屁离魂之症。”
陆沉心态已经转变过来,对于魔教不再抵触,嘿嘿笑道:
“那前辈是怎么察觉不对的?”
郎中自得笑道:
“我连着来了三四次,每回都是一样,但却有一处很古怪——你这小娃儿躺在床上半月,血肉筋骨依旧强健,没有半点衰弱迹象!”
“武道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道理你昏死过去,魂魄离体,还能自行打坐练功吧!”
陆沉挑了挑眉,这位自称是天命魔教的无名氏,心思颇为缜密啊。
换做其他人,只怕疏漏过去了。
“我今日扮成郎中过来,就是想看你个小鬼到底搞什么名堂?如若不想拜我为师,犯不着装死。”
郎中神色冷淡,傲然道:
“强扭的瓜不甜,似你这样的赤色根骨确实少见,可我平生最讨厌四阀中人。”
“你出身燕阀,大大惹得我不高兴,收徒这件事就此作……”
陆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道: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败。”
咚咚咚。
动作干脆利落。
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他一边行礼,一边心里想道:
“燕还真磕的头,拜的师,关我陆沉什么事,等我拿到了正道之法……哼哼。”
郎中惊呆了。
半个月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师尊,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但它解渴啊。”
陆沉三跪九拜之后,笑眯眯道:
“再说了,我这个瓜是心甘情愿落到你手里的,不啃两口岂非浪费了。”
郎中挠了挠头,迟疑道:
“你可想清楚了,入了魔教的门,这辈子也没有回头路了。”
陆沉诚恳道:
“我躺在床上这些天,已然大彻大悟,考虑明白。”
“天底下还有哪家门派,能有幸得到正道之法的传承?”
“除了魔教,别无他选。”
“我燕还真此生,不问前尘,不求来世,惟愿学品阶最高的武功,用有限的生命追求无限的武道!”
“师尊,你就收了我吧!”
郎中不由动容,陷入深思。
他从这个七岁稚子的眼中,看到了对于武道最至诚的进取之心。
宁愿冒着成为江湖公敌,武林败类的风险,都要加入魔教。
此情此意,绝无半分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