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诚抬头,劝说道:
“父亲,燕阀有绝学武功在手,即便是最下等的魔种,也能胜过其他三阀!何必强求呢!”
燕天都坐在榻上,眉毛一挑,莫名升起几分怒气:
“你懂什么!如今大业气数已尽,全凭韩当那个老匹夫撑着,若无龙武军驻守边关,天南道宗早就打过来了。”
“王中道是头老狐狸,守着雄城东都,即便平天寨倾巢而出,也未必能打得下来。”
“四阀之中,他最为高枕无忧!”
“齐阀背后有伏龙山庄,两家世代交好。齐进和严盛,一个有脑子,一个有武功,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轻易动不得!”
“至于杨洪,此人别看没什么名声,他最擅长的就是藏拙,当年因为广交天下豪杰被业景帝忌惮。”
“于是,他立马散掉三千门客,每日饮酒作乐,收受贿赂,沉迷女色,闹出了好几次笑话……大名府谁人不知,他家都是虎子犬子,唯有杨阀犬父虎子。”
“杨洪这番做派,不仅骗过了业景帝,连王中道、齐进都信了。”
“我可以断言,若是大业衰亡,群雄并起,王、齐两人必然会在杨洪手里栽上一个大跟头!”
这些年来,燕天都借着三帮四会搜集消息,时刻关注天下大势。
他得出了一个很糟糕的结论。
四阀之中。
燕阀要面临的情况最危险。
华荣府占据扼要,借着永清河,可直达广陵府、东都府。
如若起兵举事,甚至能够长驱直入,杀向大名府。
这样的一块地盘,谁不想要?
“论江湖势力,三帮四会比不过伏龙山庄。”
“论兵权,鹰扬府兵马不及平天寨的乱匪,战力不如韩当的龙武军。”
“论地利,华荣府四通八达,水路、陆路出入无间,难以设卡排查。”
“等到天下大乱,燕阀首当其冲,未必能够自保。”
“现在是风平浪静,看不出端倪,可若不及早想办法,暗流汹涌,聚集成惊涛骇浪,燕阀这艘大船,随时会有倾覆之危!”
燕天都开诚布公道。
“诚儿,阀主这个位子,风光是给外人看的,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燕明诚仍然跪在地上,脸色被血迹模糊,看不真切。
“孩儿明白了,父亲让寒沙二弟掌权,是想让王阀看到有利可图——扶持未来的燕阀之主。”
“难怪王中道愿意把嫡女嫁过来,他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自然要卖得好价钱。”
“假如寒沙只是长房二公子,这桩婚事大概就没那么顺利,但父亲若做出保证,让二弟成为燕阀之主,他身上的价钱立刻翻了几番,足以打动王中道。”
“王阀,不愧是商贾起家,算到清清楚楚。”
燕天都也不掩饰,点了点头,目光复又变得冰冷。
“没错,我许了寒沙做阀主,谈下燕、王两家的联姻大事。”
“老二还以为是自己把王家小姐迷得神魂颠倒……他不如你太多,诚儿。”
“自古以来,豪族结亲什么时候考虑过两情相悦,都是门当户对!”
他握住那块乌金陨铁,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身真气含而不发。
杀心再起!
“原来父亲早就想好了,杀我练功,让二弟当家做主。”
跪伏于地的燕明诚,慢慢挺直了腰。
父子两人,四目相对。
皆是一片暗红!
“诚儿,你刚才也说了,为父若要杀你,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燕天都面色复杂,一半冷硬,一半不忍。
“就当是为了燕阀,把这条命借给为父,如何?”
“王阀有天险雄关,齐阀有江湖世家,杨阀割据一方……我若只取最下等的魔种,未必能到达武道五重天,成为天下绝顶。”
“四境的层次,斗不过韩当,也斗不过其他门阀和平天寨!”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要走绝情绝义之道,取中等魔种。
“孩儿知道,甘心领死。”
燕明诚咧嘴笑道。
那丝丝缕缕的血迹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