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家老爷夫人搬到西泗县去,就光带了自己身边的老嬷嬷?你们小姐身边就没有带过来一个从小就在身边伺候的?”红果觉着诧异,平日里和慕流云身边说话也自在惯了,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慕夫人对慕流云这个遗腹子格外宝贝,所以慕流云的小的时候没有请过奶妈,都是慕夫人自己亲自喂养的,不论到得把慕流云带在身边,所以慕流云身边伺候她年头最久便是红果。
原本还有一个叫青果的丫鬟,前几年的时候,青果年龄也老大不小,慕夫人念她多年照顾慕流云都很尽心,给她寻了一个人品正直又聪明的管事,把婚事给敲定了。
青果成亲之后成了管事娘子,虽然不能像以往那样每日跟在慕流云身边,也还是会时长回慕家探望拜访,逢年过节拿些土产,或者自己做的糕点来给夫人和少爷品尝。
红果看着青果的今日,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明日,心中无比踏实,知道自己只要一心一意照顾好自家少爷,夫人是定然不会亏待自己的。
而这些年来夫人和少爷对自己的各种宽厚仁慈,将来出去成家了,她也一定会和青果一样,顾念恩情,时常回来探望。
所以怎么就会把自家女儿身边伺候多年的人都给丢在了那边,一个也不带来呢?
鸳鸯的想法就跟她不一样了,她是叶家到了西泗县才买回家的丫鬟,红果这么一说,可就让她心里头有些不大舒服了,把脖子一梗,道:“那是自然!夫人说了,都是因为那些人,照顾小姐不够尽心尽力,才会让小姐有了闪失,我家小姐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怎么可以让那些人再继续留在身边伺候!”
“那奶娘呢?奶娘总有的吧?”红果又问。
她这么一问,可还真把鸳鸯给问住了,若是说原本跟在身边的丫鬟伺候不好,所以不继续让她们呆在小姐身边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奶娘为何也被打发走了呢?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她有些困惑地看看红果,又看看慕流云,“不过说到奶娘,我倒是想起来了一桩事情,好久之前,小姐刚嫁过去没多久,曾经有一个老妇到郭家来叫门,自称是小姐的奶娘,说什么也要叫小姐出来见一面,郭家的门房叫人进来问小姐见是不见,小姐听了之后眉头紧锁,说自己的奶娘早就过世了,怎么会有人来寻。
门房一听,觉得可能是个疯婆子,或者是跑来行乞骗钱的,二话不说就出去赶人,后来听说那老妇在门口叫骂了半晌,说得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门房根本听不懂几个字,后来吼她,说要报官,要请衙差来捉她,那老妇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之后那老妇可曾再去郭家寻人?”
“那倒不曾,后来夫人身子不大爽利,小姐回娘家探望的时候,我还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和老爷,夫人听后大骂,说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跑去女婿家中招摇撞骗,说什么也要将人找到,一定给她点颜色瞧瞧。
老爷还劝夫人算了,本来身子骨儿就不大好,不要为了这种事大动肝火,小姐也劝夫人,说此事她会自己处理,不过打那以后确实也没再见过那老妇,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既然如此,那你家小姐的奶娘不就是过世了么,为何你方才却说你说不清楚呢?”慕流云觉得鸳鸯方才的态度里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
“因为我想不明白,”鸳鸯表情有点困惑,答道,“我就一直觉着古怪,那老妇跑来郭家找小姐,说是她的奶娘,可是就算小姐的奶娘没有早早就死了,那小姐真出去和她一见面,不就什么都被戳穿了么?我就是觉着奇怪,为何要跑去郭家撒那么一个一下子就能戳破的谎!
我捉摸着,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找了那么一个老妇,知道我家小姐一定不会出去见她,然后便可以借由此时在门口哭闹,这样一来,外人又不知是我家小姐奶娘早逝,还当小姐铁石心肠,嫁了人之后连自己的奶娘都不肯认,那不是败坏我家小姐的名声么!”
“你家小姐从西泗县嫁过来,进门之后也几乎是呆在家中,难不成还与什么人结了怨不成?为何有人要这般煞费苦心的坏她名声?”慕流云印着鸳鸯往下说。
鸳鸯毕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哪里有多深的心机,被慕流云这样引着,不假思索道:“怎会没有!我家小姐嫁进郭家多年也没有剩下个一男半女,郭家的夫人、小姐的婆婆早就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三天两头找我家小姐的不是,总是想要寻个由头逼着小姐与姑爷和离!”
“万氏对你家小姐从最初就这么不好?”
“最初没有这般尖酸,却也不算好。”鸳鸯很显然对万氏是十分不喜的,在这边与红果还有慕流云说了一会儿话,见慕流云毫无架子,渐渐便放松下来,“郭家夫人觉着她的儿子就是九天仙女下凡来,怕是也配不上,加上她又脾气急躁,性子不大好,丁点大的事情都要胡搅蛮缠上一番,家里人人都惧她三分。
我家小姐心地善良,素来不喜欢与人争执,所以对婆婆一直都是百般忍让,不管婆婆多么过分,也从不顶撞半句。
后来过门日子久了,一直没有喜讯,小姐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之后夫人又过了世,小姐日日以泪洗面,还要听她婆婆的谩骂,饶是如此,她还惦记着去烧香祈福,想要求子,结果子没求到,还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我家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
鸳鸯越说越伤心,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起来,一边哭还不忘继续替叶凌兰抱不平:“我虽然没有许配人家,但也知道,姑爷夜夜都不睡在小姐房里,他们让小姐去哪里求个孩儿回来?难不成从土里头种一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