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庆之又怎么会不知道?
无非是一手借刀杀人的计策罢了,若非叶庆之本就存了厌恶徐安忍的心,便是先前也就不会听那道士一番废话了。
其实再往大了说去,叶庆之自认为他比那群试图摆布他的人们来的更为通透。
只是有些事情韬光养晦,避其锋芒总是比身死道消来的更为划算的,毕竟一世又一世地投胎转世,可不一定回回都能碰上眼前少年这般让他感兴趣的人了,更何况自己也经不起再一世的消耗了。
不过叶庆之对于徐安忍无端的厌恶,即便是开了智的他,也是觉得无从下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但又好似这位与自己这一世相同遭遇的少年,是自己的压胜物之一。
再或者说,这一世的叶庆之,终究不再是千年以前那个自断七情六欲的兵家圣人,终究回不到千年前以一己之身容载三教学问根底的意气风发了。
如今的叶庆之,破除了压胜,但也并未破除这场扎根魂魄的压胜。
“你想死吗?”
立于墙角处的徐安忍,压低了嗓子的话音,随着晚风又同时应和了远处传来的莫名落子声,最后叶庆之耳畔边上炸开声响。
早春时节便是有倒春寒一说,每年这个时候便是一些穷苦人家的疾苦,算是走了一遭鬼门关。更别提眼下的月挂柳梢时分,直叫人打寒颤。
晚风轻拂,似是要刮掉人的一层皮来。
“徐安忍,你想知道你爹在哪里吗?”
叶庆之嘴角噙着嬉笑,答非所问,神色间是抑不住的挑衅。
清清冷冷的嬉笑回荡在暮色里的沉寂。
不发一言的缓缓徐安忍缓缓挺直了腰背,脚步微移,成一弓步,似是随时都会冲上去和蹲在高处的叶庆之缠斗。
少年蓄劲,随势而发。
反观墙头的叶庆之却是不怒反喜,仿佛天底下最让他期待又最能令他尽早破开封印的菜肴,已经被人端上了饭桌,就等自己一口吞下!
叶庆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双手撑住膝盖向上大腿处,打算借力而起。
对于这位蹲了半天的墙头少年来说,
似乎.......
似乎蹲的实在是有些久了.......
似乎终于能够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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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归于万籁无声,
虚游街上,唯有一声又一声的碰撞声打破寂静。
似是有高人在江畔学塾落子天元,以一手放在棋手大家眼里算是自杀式胡来的下法,开了一盘死棋,又像是有一颗颗鹅软石滑落指尖跌入泥地上的闷响声。
在沈冲道士弹指间轮转天地后,那个出身云岚山的女修士苏稚,已然对这位神功广大的道门真君,报以极大的敬意,甚至说是畏惧......
眼下,这位仿佛隔空划出纵横棋盘的沈冲道长,丝毫不介意自己落子方位,被身后恭敬立着的苏稚看个一清二楚。
“金角银边草肚皮的道理,你当贫道对此不清楚?”
前一刻还醉心棋盘布局的沈冲道长,下一刻就是忽地扭过头,朝着身后大气不敢喘的苏稚,轻笑了一句难辨其意的话,引得后者大汗淋漓。
“将死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