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又没饭吃了,我分你点吧,你干嘛得罪他啊?”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凑近坐在门边的鹿疆,他将沉了一层黑污的瓷碗向鹿疆送去,鹿疆头一撇,不理他的好意。再看周围的孩子们,手里吃饭的东西都是脏的,甚至只是一个旧瓷片,一个破木片,铁片......他们三五个一起缩在墙边,脏兮兮的,手脚都爬了一层脏皮,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像被圈养的牲口一样。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再像人了......甚至三五年间,甚至十几年间,这些孩子会说的话,也只有元老头口传身授的经文而已。
少年再次将碗向鹿疆面前凑了凑,鹿疆看都不看,起身走去了破庙最里面,一个草帘与外面相隔的小屋,平时都是元老头呆在这里的,一般喂完了饭,他都回去猎杀明天的食物,他去打猎了,先回不来。她找个角落坐下,黑漆漆的,躲开那群孩子。可外面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时不时传来,不知元老头今日猎来什么异兽,内脏的味道尤其的难闻,亏那些人吃得下去......旷野万万里,曾经承载过太多文明的土地经过外星生物百次洗劫,已经种不出粮食了......地球生物沦为外星生物基因改造的试验品,实验成功的被带走了,失败的就留下来,面对消亡与噩梦。
外星生物还会再来的,特别是那个楼镇庄,搞这些基因改造他最积极......而且他痴迷的相信,地球一定还有另一个世界之门没有打开,那些有他想要的最高级的基因.......
鹿疆想着想着不由的不屑的低哼一声:“不管地球还是外星,都有傻乎乎的东西。”
这个时候那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抱着他的脏碗又向鹿疆溜了过来,他眼睛亮亮的缩在鹿疆身边,小声的说:“前面三百里,有军队,去偷火种吧!”
他眼睛里仿佛就储存着火种。鹿疆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驻守在地球上的护卫队,杂七杂八的军队组合在一起的,握着那些可怜的铁玩具,守着那个弹丸之地,没几天做人的时候了。鹿疆还不想动手。自从地球遭受劫难,火就成了奢侈的东西。没有东西可以让火燃烧了。
高楼大厦枯槁的钢筋水泥架子,地上厚厚的废墟垃圾,日出日落都是血一样红的光,那些钢筋骨架就像元老头一样倔强的老头,佝偻着,低着头,就是不肯腐朽,好像它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它也曾是这里了不起的文明……
那又如何呢?
这一切都是地心里力量翻涌爬出地面,能量化作各种各样的生命,在岩浆化成的陆地上繁衍生息,慢慢的,能量总有用尽的时候,地下的能量不再向陆地输送,深不见底的探井也挤不出任何能量了,地球就像个死了很久的尸体……而这些还活着的奇形怪状的生命就像是寄生虫,一边活着,一边面对宿主慢慢空化的恐惧。
少年用黑搓搓的手碰了碰鹿疆的肩膀:“想的怎么样了,和我一起吗?”
鹿疆嫌弃的抖了一下肩膀抖下他的手,眉头一皱,凶狠的看着他:“滚开!”
少年的目光一僵,而后僵僵的笑着转身离去。
“你去偷火种,拿什么来燃烧它?你要在哪里燃烧它?火种是地球护卫队才有资格用有资格保卫的东西,你连那护卫队的门都进不了!”鹿疆感受到他身为人的情绪,他刚刚被拒绝时,脸上浮现的失望与尴尬,那是有尊严的人才能有表情。她心软一下,想让他清醒过来。
少年握住布帘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他转身微笑着看着坐在地上的鹿疆,干净明媚的笑,让他一身的污秽都有罪。
“我自出生起,就知道,人类兴于水火必败水火,你看,星际战火烧了我们的典籍,我们的文明,我们就要消失了……地球也要消失了……我想在彻底消失前,像我们的祖先一样,不顾一切,去握住火种,万一有奇迹呢?”他的眼睛里有光,就像曾经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