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地上,正直挺挺跪在那儿的朱宇双颊高高肿起,肩膀上衣衫碎裂,露出了多道纵横交错的血痕。当看到朱莹连声吩咐阿六立刻把张寿送回房时,他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大小姐,那只是个生了一具好皮囊的乡下骗子,不值得您为他这么花费心思!凤凰非梧桐不栖,这样的欺世盗名之徒怎么配得上你!他但凡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也不会进自己家还装睡不管事!老爷绝对不会给你定下这样的婚事,太夫人一定是骗……”
最后这个你字还没说出口,朱宏的胸口便挨了重重的一脚飞踢,却原来是朱莹怒气冲冲回来,直接一脚把人给踹翻了。
她扬起鞭子想要重重抽下去,但最终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而且还冷着脸后退了几步。
“你要真是瞧不起阿寿,认定他配不上我,觉得我这为他造势的手段太儿戏太可笑,有本事当着我的面直截了当劝谏!当面唯唯诺诺领命而去,暗地里玩花样,这不是阳奉阴违是什么?你还敢用那种为了我好的口气来给自己脱罪,你以为我朱莹眼睛瞎了吗?”
“就算你放出消息,唐铭和谢万权那种自视极高的人,他们又不认识阿寿,大老远跑到这来装什么眼睛不揉沙子的明眼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受人指使,冲着我赵国公府来的,阿寿只不过是被我这想当然的安排殃及池鱼?”
“你是我爹捡回来的孤儿,我爹把你从小养到大,供你吃穿,供你习文练武,你就是这样吃里爬外报答我爹的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已经问出来了,你居然私底下对人散布流言,说祖母有意招阿寿当赘婿!”
“你这根本就是蓄意败坏我赵国公府的名声,我只恨没早收拾了你!”
张寿此时正被阿六背着进了厅堂,听到这话,想起自己在徐木匠家后院听到的那番对话,以及事后那响亮的巴掌声,此后在翠筠间时,他见到的只有朱宏,他不禁暗自哂然。
所以他那时候就没把赘婿两个字往心里去,果然是有人在捣鬼!
不过大小姐还真是眼明心亮,巧言令色想糊弄她,那真是看错人了……
等到阿六送了他进东厢房,他滑落地面站稳之后,虽说困得打了个呵欠,但还是打起精神,对阿六低声吩咐了几句。
“你去前头悄悄和莹莹说一声,让她别再动气,更别再继续动私刑,免得回头反而被人钻了空子。把朱宇那家伙捆了,明日一早派朱宏带上几个稳妥人,直接押送去顺天府衙,就说有家仆背主私通外人,败坏主人名声,请顺天府尹王大人替赵国公府主持个公道。”
要是换成别人,一定会诧异地问个究竟,但阿六从来就是凡事听指示的最高典范。他沉默点头,立刻转身出门。等到了前院,见朱宇瘫倒在地做声不得,而朱莹则是在两个丫头的劝解下,恨恨地丢下了鞭子,他就快步上前去,原封不动转述了张寿的话。
朱莹主仆三人丝毫没注意到,阿六的声音,只有她们三人能听到。
性急的流银一个没忍住正要质疑,却被湛金一把拽住,只能闷闷不乐地闭嘴。
而朱莹则是面色一连数变,足足好一会儿,她才僵硬地点了点头,等到阿六悄无声息退到了一边,她就用犀利如同刀子的目光剜了一眼地上如同一滩烂泥似的朱宇。
“你这狗东西,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