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他平生第一次意识到,打仗那不是戏中演演,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真正要伤人甚至死人的!大哥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可就这样都伤痕累累地回来,那岂不是说明,之前那确实是很危险?
而朱二更难以置信的是,朱莹一面陪着太夫人查看着朱廷芳身上的伤,一面讲述了他这位大哥此次征战的那番经历,当说到诱饵和战俘这两段的时候,饶是他已经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大声叫道:“这怎么可能,爹是疯了吗?大哥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还是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最最看重的儿子!要说如果换成是他,爹把他丢出去当诱饵,那还差不多!
“你嚷嚷什么?”太夫人沉下脸来喝了一句,见朱二顿时闭上了嘴,但脸上分明还写满了不相信和不服气,她就哂然一笑道,“连番诈败,诱敌深入,这都是率军打仗最常用的伎俩,但你想一想,既然打败仗,要诱敌,就要死人,死的难道不是自己人?”
“死的人太少,败战演不像,死的人太多,军心大落,也许打着打着就变成真败了。而且,你以为古往今来那些诱饵,那些亲自实施败战的主将都是毫发无伤,轻轻松松就把戏演好了?更何况,你爹多年不领兵,下头阳奉阴违,这种事你大哥不做,谁做?”
太夫人骤然加重了语气,见朱二额头冷汗涔涔,她就亲自给朱廷芳重新包裹了伤口,又为他穿上中衣,压根不理会长孙有些惶恐的推拒,一边系扣子,一边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不止一个儿子,但为什么其他那两个我任凭他们自生自灭?你们那两个叔父,在睿宗反正那几年其实都上战场了。可一个怯懦畏战,一个连战连败,如果不是他们的长兄用血火和战功洗刷了他们的耻辱,哪怕我和太后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朱家也没有今天。”
“我和太后也还有其他兄弟,可他们文不成武不就,那么,就好好当他们的富贵闲人,不要嫌弃权力不够,不要嫌弃富贵不够,谁让他们没有功劳,更谈不上苦劳?”
“所以,大郎如今这幅样子回来,我是很难过,很伤心,但更多的是欣慰,是骄傲,因为朱家又出了一个足以支撑家业的大丈夫。”
听到这里,朱二的心情就更萧索了。反正,他这辈子是不可能胜过大哥的……
见朱廷芳对太夫人那过分夸赞有些意外,随即慌忙连称不敢,祖孙二人正在那彼此唏嘘,还有个朱莹在叽叽喳喳,注意到了朱二表情变化的张寿哪里还不知道,这位二少爷如果不能看来一点,很可能又要犯二。可就在这时候,他就只见九娘突然来到了他和朱二跟前。
“二郎,你是朱家子嗣,总不能被外人比下去。你如果不想只当富贵闲人,就想想将来做什么。只要你想好了,我之前说服了娘,你要什么支持,就给你什么支持!不然,你看看你那些叔叔和舅公,那种日子你要真想过,没人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