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藏海一脸都是你连累我的嫌弃表情,老咸鱼就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别的,就是想着当初那位木老大人临死前见着我们时说的话,就觉得我们隐姓埋名躲在这沧州,也不是个办法。不说其他的,这菜园子里从那么远地方好不容易带回来的种子种出来的瓜果菜蔬,难道就永远都是我们自己吃,永远不让外人知道?”
“那些人在遥远东边那片大陆上做的事情,就一直都这么埋没?他们的骨灰,就这么埋在你这藏海下院,永远回不了乡?你别瞪我,我知道只要咱们分头出去,悄悄去他们的家乡,不是不可能把他们的骨灰葬入祖坟,又或者家乡的山水,可子孙不该不知道祖上的功绩。”
老咸鱼见藏海和尚终于哑口无言,他就轻舒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这辈子也没像这几天似的见过那么多京城来的权贵子弟,见过之后才发现,就算表面上瞧着再没用的人,也不是一无是处。所以,我打算好歹试一试。要真的丢了命,那也是活该。”
“你自己活该,拉我下水干什么……”藏海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但终究无可奈何地说道,“知道了,你要试就去试试,我得为我这里一大堆要吃饭的人负责。反正我已经说了,人是你带回来的,我只是帮你养着,其他的我概不承认!”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咸鱼嘿然一笑,突然若有所觉似的抬起头。
可不远处的围墙上空无一人,只有明亮的月色,仿佛他最初感受到的只是错觉。
虽说藏海下院不是没有空屋子,但朱大小姐还是睡在了她那辆特制的马车里。至于张寿,在马车外头搭上特制的牛皮帐篷,撒上驱虫药,虽说狭窄逼仄了一些,但对于他来说却也不难接受。晚间散步消食过后,回到帐篷里的他正要睡下,却听到有人轻轻叩击牛皮的声音。
下一刻,阿六的脑袋就探了进来。见张寿招手,他这才脱鞋进去,随即在张寿面前盘膝而坐。不用张寿追问,他就将自己偷听到的那些话一五一十转述了一遍,末了才开口说道:“虽然我躲得很快,但我觉得,那条老咸鱼发现我了。”
张寿对阿六的判断素来很信任,他默默沉吟了一会儿,最终笑了:“既然他不声张,你也就当没这回事。不妨事,等图穷匕见,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