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咸鱼再次有了些知觉的时候,他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真的不要紧吗?六哥,那可是整整一百杖,我听说一个不好三五十杖都是要死人的!而且,朝廷还专门派人下来行刑,会不会是皇上心疼大皇子受的罪,所以……”
“别乱想!”老咸鱼听到那三个字,就分辨出那是小花生和阿六在说话。而阿六足足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一口气说了挺多话,“少爷说了,要杀他的话,就不会特地派人下来行刑了。皇上应该是怕把人打死了。司礼监随堂吕禅亲自下来,总不能就是为了杀人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
“少爷说,他都不想看,更何况是你?这又不是大快人心的打贪官污吏,奸商劣绅,你看了只会担心。我还给你叔爷服了汤药,他正好多睡一会儿。他从前老吹嘘多厉害,原来也只是强撑,要是那天我们不去,这一场高热再加上中暑,他就死定了!”
“叔爷确实就喜欢硬撑……葛太师说,他这些年就没好好保养身体,只以为从小打熬的好筋骨就随便乱来,再这么下去少说也要折寿十年!我以后一定好好管着他,不让他糟蹋身体……可是,我要是去照顾叔爷的话,云河叔怎么办?”
原来他之前不止发热,还中暑了?怪不得身上那么难受……他都多少年没生过病了?
老咸鱼在心里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就陡然明白了刚刚小花生和阿六的对话。意识到冼云河今日要行刑,浑身紧绷的他下意识就要翻身坐起,可最终发出的却只有一声呻吟。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声轻呼,随即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抓住他的手说些什么,再接着,唇边就有清凉的液体流入,继而他觉得眼睛仿佛被冰块似的东西冷敷了一会儿,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刚还耷拉到没法动的眼皮终于能睁开了。
勉力睁开眼睛的他竭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敞的大床上,顶上还挂着淡青色的纱帐,一旁小花生正趴在床沿边上,那眼睛赫然还有些红肿,分明是哭过。
而在小花生身后,阿六面色沉静地站在那里,见他醒来,人竟是按着小花生的肩膀,随即伸出一根手指对他晃了晃:“这是几?”
老咸鱼差点没气歪了鼻子,本能地骂道:“我还没瞎呢!”
声音一出口,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而一说话喉咙就火辣辣疼痛。直到小花生手忙脚乱又拿调羹喂了他一点碗中液体,他这才觉得火烧火燎的喉咙瞬间清凉了下来,随即就看到阿六那根手指还是一动不动竖在自己面前。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勉强说道:“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