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建港的事,朝中尚未传开,尤其是江阁老还完全被蒙在鼓里。但既然朱将军和张博士已经联络了山西和苏州商人,朝中围攻江阁老一派的官员当中,就有这两地的官员,这消息要想一直隐瞒到江阁老被拉下台之后,可未必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就算江阁老日后下台,孔大学士也好,张大学士也好,甚至从前不哼不哈犹如应声虫似的吴阁老也好,你们觉得他们就会和朱家,又或者更准确地说,和皇上一条心吗?不可能!这些官员在科场千军万马中冲杀出来,归根结底,其实更信他们自己一点。”
“既然那些人信不过,朱将军和张博士又是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力,就不想抛开那些掣肘,好好谋划一个全新的沧州吗?要知道,沧州隶属于河间府,可知州衙门却长久缺位,长芦县令固然因此一手遮天,可区区县令却终究受制于河间知府。若是把这旧制扭转呢?”
“更进一步说,如果能让沧州升格为府,将南皮县、盐山县和东光县全都纳入其下,那么不但能把运河区域从河间府分出来,也足够与之分庭抗礼了,而且临海区域全都纳了进来。如若担心将来的码头如天津一般不可制,税关和监军,司礼监愿意出一份力!”
吕禅说到这里,见张寿总算是从葛雍那算学书中抽离出来,看向了他,而朱廷芳亦是面色凝重,他本以为至少这郎舅二人已经重视起了他这番话,谁知道张寿却是直接站起身。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建港的事我只不过是应朱将军之请,随口和人谈了谈,具体细节也好,将来应当如何也好,我却不太了然,吕公公还请和朱将军商议吧。我不过是一介书生,顶天也就是国子监一个教书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想那么深远。”
不等吕禅说什么反对的话,他就笑眯眯地说:“而且,既然你之前说,皇上对那金鸡纳树的效用颇有期待,那这几个犯人启程去琼州府的日程就不能拖延。他们刚刚挨了一百杖,我打算去看看如今情形如何,几时能出发,如此才不耽误事。”
“我还是第一次出京,这天文地理水文之类的东西全都不了解,不及博学多才的老师远矣。吕公公若要求教沧州事,我老师这现成的高人就在眼前,何必问我这初出茅庐的小子?”
见张寿说着就一拱手,直接大步出去了,吕禅顿时目瞪口呆。而紧跟着,他就听到砰的一声,扭头一看,却发现葛雍已经是气得砸了扶手。
“这该死的臭小子!有什么事就往老师头上推,有你这样懒散的学生吗?天文地理你不懂?那之前在我面前说什么动谱平衡方程,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的家伙是谁?”
已经出了二堂的张寿只当没听到葛雍的咆哮,至于后背心未来大舅哥那犹如刀子似的恼火目光,他就更加顾不得了,出门看到小花生,他毫不犹豫拽起人就走。
老师常背锅,多背背应该早就习惯了……是吧?
至于动谱平衡方程这玩意,没有计算机那是根本算不出来的,他列出来也就是糊弄一下华掌柜这种算学领域的完全外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