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一旦吕禅所求真的成功,宦官成功突破曾经的禁令,出任监军甚至税监,这位沧州的地方主司又能压制其人否?
说起来,沧州如果升格为府,沧州知府便是正四品官……哪怕没有升格为府,却也是正五品知州。秦国公张川都尚且能以勋贵兼任顺天府尹,他若要以武转文,谋一个五品知州甚至四品知府,却也是并不困难。可这值得吗?
而且,他如果想要留下来,朱二恐怕就不能留在这里了,否则长兄为主司,二弟却纠合了一群棉农集什么社,那像什么话?如此一来,朱二这些天来那顶着烈日的辛苦也是白费。
所以……还真是棘手的难题!
朱廷芳轻轻眯了眯眼睛,随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张寿如果能留下,那就好了。只可惜,张寿对地方治政似乎不感兴趣,资历也还不够。
如果张寿知道,未来大舅哥竟然在考虑两人中谁留在沧州的可能性,他一定会觉得人是吃饱了撑着,瞎操心。
他从来都不会杞人忧天,觉得这天底下没有顶尖人才,只有自己才行——在后世那种学霸满天飞,科狗满地走的年代,自视太高的话,分分钟都会有强人把你的自信心碾成粉碎。至于在如今这个年代,他更感兴趣的是发掘人才,有事学生上,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
所以,当回到自己那屋子里,带着阿六整理行装的他,突然听到一声重重冷哼的时候,他就想都不想起身笑脸相迎。果然,阿六快步出门,不消一会儿恭恭敬敬把他那位老师搀了进来。而葛雍一面走一面还骂道:“你这不肖弟子,每次都让我老人家给你背黑锅!”
张寿想都不想张口就来:“谁让老师天赋绝顶,算学无双,名满天下,英明神武……”
没等张寿这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四字成语……甚至还不能说是成语的奉承说完,葛雍就受不了了。他没好气地瞪了人一眼打断:“你那未来大舅哥什么事都想自己扛,看你这么清闲就满身不舒服,我倒更担心没你的九章堂不成样子,看你这样子,这是打算随时启程?”
“没错。”张寿呵呵一笑,见葛老师再次瞪他,他就诚恳地说,“我这也是担心九章堂那些学生。而且,算算日子,我觉得也该招收第二批学生了。日后一年招生一次,四年结业,当为永制,如此九章堂一直长长久久开下去,老师就再也不用担心算学后继无人。”
葛雍原本到了嘴边的教训顿时给噎了回去——尽管他那教训本来也就是做个样子。对于张寿这个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就是某种脾气让人没法说的得意弟子,他早就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了,本来人也不是他教育成现在这样子的。
于是,他只能走上前去,气咻咻地拿出了对待小孩子的那一套,直接弹了一记张寿的脑门,见人不闪不避,他就虎着脸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么?你都丢了四个学生在沧州和邢台,有什么事你就算在京城也能解决,确实不必留沧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