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爷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辩解,只能慌忙跪下请罪。江阁老本就心头火大,此时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劈手一个茶盏砸出,喝了一声滚出去。而一旁默不作声的那位复姓司马的幕僚,则是直到这时候,方才赶忙上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东翁,东翁,消消气!此一时彼一时,且看他能嚣张几时!”
“我是气那些指斥我刚愎自用的人,无不口口声声说那小子宅心仁厚,虚怀若谷,乃是温厚君子,为人师表,在沧州又对百姓如何如何,可你看他这帖子上都写了什么?这是温厚君子?呸,这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司马厚嘴角抽了抽,心想人前君子人后小人,这不是朝中官员一贯的德行吗,你老人家还敢说别人?可他面上却没流露出一星半点,反而细声慢气地反复规劝,最后瞅了一眼地上那碎纸片,这才轻声说道:“东翁要是气不过,把这碎纸拼出来传出去,让人看看?”
“撕碎了再拼起来,别人还不得笑我没有容人雅量?”
江阁老心中后悔刚刚冲动,但不愿意做这种让人笑话的事,冷哼一声就不耐烦地说:“我不过是试探着自请致仕,皇上却只留了我一次就准奏,那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也不多留,让那些家眷去收拾行李慢慢走,我先轻舟回福建,朝中人自会寒心,这不是待老臣之道!”
他瞅了一眼身边这位幕僚,语重心长地说:“我接下来要乡居几年,你就要自谋前程了。这些年宾主一场,你送到通州就行了,今后且帮我看着朱家和陆绾,还有这小子的下场!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吩咐人把他这睚眦必报的行径宣扬出去!”
“东翁放心!”
口中答应得斩钉截铁,可当退出屋子的时候,人过中年的司马厚却是嘴角一挑,轻蔑地笑了笑。都已经是下台的阁老了,明明要摆出一副政见不同拂袖而去的样子,却还要在这通州摆威风摆阔气,还要和人家正如日中天的葛氏师生争……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至于宾主一场,呵呵,他干了多年,如今江老头一分程仪都不给,他还反送了人一百贯程仪,江老头倒拿得下手!朱莹之前还少骂了一句,那是爱钱如命的吝啬鬼!还想散布流言诋毁张寿……也不想想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相反的流言恐怕早已满大街乱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