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次日早朝,皇帝就犹如不知道南城发生的那件案子一般,别说特意询问,甚至连一个暗示都没有,正好来上朝的宛平县衙沈县令顿时觉得一颗心就犹如吊在半当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在整个朝会几乎结束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皇帝的声音。
“对了,宛平县令沈卿留一下,朕有话吩咐你。”
一大堆在废后之事上没能发挥的台谏官刚刚在朝会上憋了许久,就是没等到皇帝又或者其他人谈及昨日南城之事,如今好容易皇帝开了口,却只留了沈县令,顿时有一个年轻性急的御史憋不住开口说道:“皇上,臣听说昨日南城兴隆茶社下……”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皇帝连珠炮似的话给直接堵了回去。
“兴隆茶社那案子,朕听说不是都已经移送宛平县衙了?你堂堂御史,数不尽的事情要过问,怎么会突然关注这么一桩人证物证确凿,南城百姓群情激愤的案子?要过问,回头直接去宛平县衙问沈卿,不要在朝会上浪费时间!”
皇帝竟然直接砸出了浪费时间四个字,别说那自认为铁骨铮铮的御史傻了眼,就连那些昨夜闻讯就认定张寿要搞事情,所以请了未婚妻朱莹进宫去游说皇帝做主的人,也都大为意外。怎么皇帝竟是这样一个态度?
“身为朝廷命官,你们对外都是自称日理万机,殚精竭虑的人,怎么全都这么闲?张寿请人转奏,原以为不过一时巧合碰到了几个见猎心喜的拍花党,于是就顺手除了他们,谁知道竟然顺藤摸瓜抓出了一连串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南城一霸,需尽快审结给苦主一个公道。”
“怎么,朕听你们的口气,是觉得这案子还有深挖的余地,所以要进谏朕除恶务尽?”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认真,那郑重其事的语调不由得让那个御史大惊失色。
他哪会劝谏皇帝除恶务尽……他是想痛心疾首地劝谏皇帝不要连兴大狱,以至于京城动荡不安,谁知道结果却被反将了一军!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想说,既然是突发案子,就应该就事论事,不应大肆株连,以免……”
“张寿请人转奏的时候说,只是民间奸徒作恶多端而已,严查严办就是了,什么叫就事论事,不应大肆株连?”皇帝眉头一挑,随即声音亦是变得无比严厉,“有人说过要借着此事大肆株连了吗?株连谁?还是说,你听到了什么人和这些奸徒勾结的风声,嗯?”
这一刻,也不知道多少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倒霉的御史——就连孔大学士亦然。当然庆幸的人那更是不计其数,毕竟,这位御史是用惨痛的教训替别人挡雷了!
可谁能想到,张寿竟然打算到此为止,而且皇帝也好像没有大肆株连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