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寿则是有点意外陆绾这态度,就当初他第一次去陆家拯救小胖子时,陆绾看陆三郎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今这口气,怎么好像是……吃醋了?
而且,还是和刘志沅那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吃醋……人家刘志沅是朱廷芳的老师,又没说要收陆三郎做学生,陆绾这么火大干什么?难不成当初在兵部的时候,两个人有过龃龉?
张寿心里转过了一出出恩怨情仇的大戏,随即才寻思怎么说两句话宽慰一下这位受伤的父亲,可他突然就听到了刚刚一直都没说话的阿六出声提醒:“陆三郎来了。”
张寿本待抬头望去,可随即就瞥见陆绾率先看向了公学大门。暗想这当爹的还真是口是心非,从前看小胖子各种不顺眼,如今人成才了,立刻就摆出一副那是我儿子的理所当然。不过,当初陆绾在大皇子对上陆三郎和刘晴那件事时,站出来维护陆三郎,总算还是慈父。
相比之下,反而秦国公张川……要不是之前人对他吐露心扉,张琛能闹别扭一辈子!
他一边想,一边朝匆匆赶来的小胖子看去,就只见陆三郎正一手抓着袍子下摆,一溜小跑地往这冲。等人到了近前,这小胖子不顾自己正在气喘吁吁,就开口说道:“小……小先生,爹,那……那本《金陵艳》……”
陆绾一听到陆绾竟然把张寿放在自己前头,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再听到人竟是直接先提那本书,哪怕他本来的用意就是让这小子急一急,这会儿就气得更够呛了。
于是,不等张寿说话,他就板着脸说:“你这么急匆匆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书?”
“是……咳,不是!”陆三郎这会儿正上气不接下气呢,被陆绾这么厉声一逼问,他委屈的同时,却又有些不忿,可被张寿一瞪,再加上张寿身后,阿六那一对幽深的瞳仁正瞪着自己,他本来就只有五分的气焰顿时更少了三分。
于是,他立刻满面诚恳地说:“我是听人说,爹你和小先生一块培训出了一批会刻木活字,更会排字的人?不知道总共有多少人?有实习的地方没有?这京城那些经史典籍,还有八股文选集等等,全都有固定的书坊印制,要印书的话,没有练手的业务可不成……”
小胖子一面说,一面掰着手指头把各家有名的书坊每年雇员情况、印书状况、盈利状况娓娓道来,那就犹如心中刻着一本明帐似的。
而他仿佛没看到陆绾那有些惊诧的目光,把这些经营状况滔滔不绝这么一讲,随即就笑容可掬地说:“爹和小先生培训这么一批人,想来是打算要印书的吧?这公学的教材,以及对外的某些宣传材料,再加上各位师长的文章结集又或者其他,确实是不少。”
迅速瞥了张寿一眼,见人不置可否,陆三郎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立刻就打起精神来:“但对于印书、宣传、铺货这一系列事宜,小先生和爹肯定都不如我在行。再说,这些学会刻字和排字的学生也需要一个历练的舞台。其他书坊要不起那么多人,顶多每处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