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皇子强作镇定,他扫了一眼根本没有发出任何议论声的课堂,很纳闷四皇子堂而皇之地坐在那,其他人竟然没有意见。而他这一看,纪九就第一个站了起来:“老师,四皇子也是国子监的监生,所以他可以随时随地出入国子监,在九章堂蹭课其实也是允许的。”
“国子监其他各堂,其实这些年也不禁旁听者。当然,他们那边因为座位不够,再加上师长太为严苛,所以旁听者大多都是立于堂外,但我们九章堂座位既然还有多余的,昨天张琛他们也都堂而皇之地进来了,所以我觉得四皇子的话……”
“不用说了。”张寿没想到昨天张琛等人只不过一时起意,居然也能为四皇子此时坐在这里提供一个前例依据,不禁一阵头疼。而这时候,他就听到三皇子突然发出了声音。
“老师,九章堂中大家既然都叫我郑鎔,那么还请叫四弟郑锳吧。”
见三皇子摆明了不解释,想要让这件事作为既成事实的样子,张寿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这个腼腆而畏怯的孩子,难得强硬的关头却是因为弟弟,他是不是该称赞他们的兄弟情深?
心里转着这个无稽的念头,张寿就淡淡地说道:“如今九章堂的座位确实还有多,那是因为你们的前辈师兄们现如今还都在各处实习,一时不能回来和你们争抢这课堂和座位。等他们回来,这偌大的课堂如何安排就要再商榷了。既如此,郑锳你要旁听就旁听吧。”
四皇子顿时露出了诡计得逞的微笑,可这时候,他就只听张寿又说道:“但是,旁听有旁听的规矩。不得提问,不得回答,自己准备课本,习题自己检查,没人给你批改。而且,旁听生总不能无偿享受那些好不容易考进来的学生同等待遇,所以……”
张寿微微一顿,随即一字一句地说:“你需要在课间过来擦黑板,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刚刚还相当安静的课堂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已经接受了一个四皇子,对于九章堂的监生们来说,再接受一个死皮赖脸来蹭课的四皇子,其实并不难,毕竟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两兄弟的秉性,也看到了他们确实是真心向学,上进努力。
可如今张寿竟然不但给四皇子立了这么多旁听生的规矩,竟然还打发人去擦黑板!
要知道,如果要说他们最不愿意担当的任务,那就绝对是擦黑板了!这是从公学反过来传到九章堂的教学方式,为此抹黑了一整面的白墙。他们虽说才经历过几日黑板板书解题的方式,但已经觉得非常直观好用——只要别让他们去想办法清除那石膏笔的板书!
当然,比擦黑板最痛苦的,大概是被张寿或陆三郎点中,直接去黑板上照着书或者习题册子代抄板书!为此,课堂上甚至准备了三排特制的供踏脚用的长凳,他们哪怕是轮流上去书写,可每次都累得够呛。而且,他们注意到,偶尔写板书的陆三郎也坚持不了多久。
习惯了毛笔,他们一时半会完全不能适应那力道难以把握的硬笔。
可是,他们却都还记得,张寿寥寥几次上去写板书的时候,那却是字迹飘逸,潇洒好看,转折之间尤见风骨,直叫他们看着黑板上自己那狗啃似的字恨不得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