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黑锅背惯了了的吴阁老,也就是习惯性地自怨自艾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哪怕柳枫是亲自来送信的,他也并没有对人露出半分口风,而是客套几句之后,笑容可掬地把人给送走了。看完信,内阁里资历最老,排位却从来都不是最前的应声虫就开始行动了。
他找来了两个亲信的内阁中书,然后悄悄地吩咐了一通。到了申时左右,他需要的几份奏疏就在分类票拟时妥妥地到达了他的手上,而后,他就写上了自己早有预备的票拟。
偌大的朝堂,每天那么多待处理的奏疏,天子一一过目自然不可能,因此从太祖时就立下制度,内阁阁老票拟,天子批驳。
当然这批红的权力和司礼监就没关系了,天子也没有什么不更改票拟的惯例。遇到英宗和睿宗这种马上出身的天子,哪一天不驳回百八十条票拟才是咄咄怪事。君权和相权冲突最激烈的时期,英宗一年换了七个阁老,睿宗也不甘示弱地两年换了十个。
于是,英宗晚年,诸子夺嫡,文臣离心;睿宗去世,朝局动荡,虽说武臣清一色站在太后和皇帝这一对寡母幼子一边,但太后皇帝亦是不得不在某些方面让步。
至于内阁的阁老们,也并不仅仅是只有首辅才能执掌票拟,而是由内阁中书将所有奏疏一一分派投递到各大阁老的奏疏箱子中。说是不记名各凭天命,但只要愿意,阁老们各施手段,多半能把想要自己票拟的奏疏弄到自己手中。
而阁老票拟,天子批驳一次过后的奏疏,则是转致六科廊,分门别类地由六科给事中过目,如果不需要封驳,则是再从六科廊转到通政司,然后通达各大衙门,通行天下。
只不过,除却太祖年间还有一批强项的给事中之外,这些年六科廊的封驳早已经形同虚设。哪怕如英宗和睿宗都强调了一下给事中的作用,但是,如今的给事中们更多的是侵夺了御史的职权,把原本针对天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大臣身上。封还驳回天子朱批?不要命了吗?
虽然找天子的茬,变成了找大臣的茬。然而,六科廊中依旧有一批坚信自己职责的人。
当这一天傍晚,来自宫中天子朱批过的奏疏票拟最终到了六科廊时,六科彼此一划拉,原本多达成百上千的奏疏就分门别类地到了各自的去处。这其中,吏科和户科最多,刑科和工科其次,而从前一直都占据大头的兵科,却竟然落到了礼科之后,奏疏最少。
至于原因,那当然简单得很,明年又要大比了,礼部忙,奏疏多,票拟多,封驳当然就相对更多,礼科当然也忙。而因为北边没仗打,天下各处也没有那么多揭竿而起造反的,匪患不多,兵部闲了,兵科当然也就闲了。
但这一次,兵科都给事中余怀却是捏着手中一份奏疏气得发抖,因为那是朱廷芳奏在运河路遇水匪,而后大发神威在水下立斩多人,生擒七人,而人在转交兵部之后,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审的,竟是上奏说,人是临海大营余孽!
“屁的余孽!一桶桶脏水全都往那些叛贼身上泼,是指量他们有口难言而已!一个个都只会在背后捅人刀子……有胆量就继续弹劾赵国公父子,用什么收买水匪的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