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执意要张寿作为太子师的一员,那选择其他老师,就很重要了。经筵原本是要过些天,但现在看来,宜早不宜迟。而皇上特召上京的那四位山长,在得知新太子即将册立的消息之后,恐怕就连曾经表示过要回去的洪山长,也会改变意图。”
“朕吃饱了撑着把那个老家伙招进来教三郎?朕都受不了他,把人弄进来祸害三郎干什么!他已经自请归乡了,等经筵一完,就让他滚蛋!”
皇帝一说到洪山长就有气,同时还恼火地瞪了楚宽一眼:“你还说满天下书院优中选优,选出那些既桃李满天下,学生在朝中任官的书院,山长又是性格宽容豁达,能接受新鲜事物,兼且精通杂科的大儒学者,结果竟然混进了这么一个老道学!”
被皇帝这么一数落,楚宽也很觉得无奈。司礼监人手有限,而且更大的精力都放在替皇家打理各处的产业上,满天下的刺探情报消息那只是附带的,再者就算刺探也只是集中在官场,还是在他掌握司礼监之后,才开始刺探那些书院的老师和教授的科目。
而皇帝突然派下来的,让他在天下诸多书院中挑选出精擅杂科的山长召来京城,时间紧,任务急,他只能根据下面报上来的各书院情况汇总,然后通过纸面上的信息做出甄别。
豫章书院某几个学生在杂科方面的成就实在是很突出,甚至传说有人用白水晶磨出了号称能引火的魔镜,而这东西还是司礼监的探子亲眼目睹的,他当然想当然地就认为那是洪山长教的。没想到那一次见洪氏,洪氏竟然对他坦言,那是她在暗中资助鼓励的!
于是,此时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即就正色说道:“奴婢之前已经让人再去好好访查豫章书院,最终查得,豫章书院那几个在杂科上非常突出的学生,都是洪山长的女儿,洪氏暗中资助,并点拨方向,所以才会迷恋杂科的……”
他非常坦然地将洪氏所言,以及自己查到的情形彼此印证的事情说了,果然就只见皇帝的表情变得无比微妙。
他知道接下来皇帝的态度无非是两种,要么愤怒于洪氏的居心,然后将其撵出京城;要么觉得洪氏眼光独到,与其父不同。但是他自己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自然就要推动皇帝做出偏向于他那个选择的选择。
“皇上,洪氏如此擅长用心机,固然需要提防,但皇上既然很讨厌洪山长,何妨留下洪氏?奴婢亲自去考校过洪氏的才学,她四书五经无一不通,算是一位难得的才女,而且最难得的是,她曾经教授过的那些妇人,都是从最粗浅的东西开始教起。”
“皇上不觉得,从前葛老太师担当帝师之前,教授您课业的那些老师,无不试图把原来就深奥的经史典籍讲得更深奥了吗?仿佛不讲得云里雾里,就不是好老师似的。年纪小的孩子有年纪小的教法,由浅入深方才是正理。洪氏至少在这种方面,却还是有优势的。”
见皇帝沉吟不语,明显开始考虑自己的话,楚宽就趁热打铁地说:“最重要的是,洪氏如若入选,她的父亲就可以安心回去了。而且,她的事可以盖下九章堂师生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