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雍心里这么想,脚下步子却加快了几分。他极其好奇的是,张寿究竟给陆三郎起什么样的表字。要知道,他之前为张寿起表字的时候,那可真的是纠结到了极点,总想着尽善尽美,为自己收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画上完美的句号。
现在,纠结的人该换成张寿了吧?
论理来说,张寿这个做学生的去葛府次数多,而葛雍这个做老师的却不怎么会来张园,但事实上,葛老太师到这里来闲逛的次数还真的很不少,有些时候甚至是张寿在国子监授课的时候,他也会跑来,甚至还会带上齐景山和褚瑛,一来就直奔张寿书房。
来得多了,张寿书房在哪,那些手稿习惯性地都会放在哪,葛雍比张寿本人还要熟悉。当然,他也很清楚,之所以某些东西从来都不变换位置,大概也是张寿为了方便他这个老师。至于那书房中别的放东西的地方,老人家也从来都没去碰过,齐景山和褚瑛就更不会了。
若不是张寿书房中的某些手稿,实在是给人打开了一扇窗户,葛雍怀疑自己那两个老朋友兴许都不好意思跟来!他这个老师可以大剌剌闯人书房,那两位怎么好意思?
此时此刻,脚步匆匆的葛雍就已经到了张寿的书房之外。至于带路的杨好,早就在半路上被他轰走了继续去看门。看到在院子里打拳的阿六见着他时完全当成没看见,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给张寿通风报信,老人家不禁在心里对少年竖起大拇指。
很显然,张寿这会儿和陆家父子谈话的内容并不避讳他这样的自己人!
他悄然在门前这么一站,就听到里头陆三郎那声音:“真的,老师,你出任东宫讲读的事,一大堆人上书反对,力主经筵之时再决定讲读官。渭南伯张康告诉我,通政司那边堆积如山的奏疏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还有人打算在国子监当中串联……”
嗯?葛雍顿时扬了扬眉,这是真的打算撕破脸杠上了?国子监周祭酒和罗司业不会这么愚蠢,那些监生也不至于这么短视,是有人在其中策动?难道是那些不甘心的学官?
须臾,他就听到了陆绾的声音:“张博士,三皇子册立东宫在即,皇上第一个点的讲读就是你,第一批点的侍读就是包括三郎在内的九章堂学生,在外人看来,这实在是皇上偏心太过。如若国子监周祭酒罗司业能站出来力挺你也就罢了,如若不能……”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是吗?”
听到这里,明白了陆绾的弦外之音,葛雍顿时再也没有听壁角的兴致了。他上前一把推开书房大门,见内中三人纷纷朝自己看了过来,他就没好气地说:“三皇子已经亲自上书,坚称自己要九章当他的老师,那些家伙除非是打算换太子,否则也就是瞎嚷嚷一阵子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