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师乃是掌管九章堂的国子博士,詹事府左谕德,翰林院侍读学士,正五品的东宫讲读官!我乃是正七品的东宫侍读!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用这样的口气说我老师的不是,竟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伤人!”
“如此不懂上下尊卑之人,居然是国子监的监生,是这国子监的博士助教没有教你礼仪,还是你从小到大就缺失家教,所以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
眼看陆三郎气势逼人,纪九这个第二期的斋长也不愿意落在后头,少不得也离座跟了出去,此时一听到陆三郎连番诘问,先是拿太祖皇帝和当今天子来痛斥对方无视君王,再抓人的语病怒斥对方目无尊卑,他登时暗叫厉害。
纪九本来就打心眼里把陆三郎的成功当成自己最大的榜样,这会儿立刻也接口说道:“九章堂停开这么多年,你怎知道是之前历代皇帝不想开,而不是被奸臣小人蒙蔽?因为捕风捉影的话而跑来闹事,亏尊驾还居然混迹于率性堂……如今的率性堂真是大不如从前了!”
既然有陆三郎和纪九这么两个出身显贵,又很会来事的学生出去应付了,张寿哪里还会亲自上阵?他现在虽说距离桃李满天下的程度还很远,可那也是学生满堂的人了。
都说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他正好乐享其成。
于是,他很随意地扫了一眼此时面色各异的学生们,见有人似乎犹豫是该留在堂中,还是出去助阵,他就仿佛不知道外间争端似的,气定神闲地说:“刚刚我们说到可化为适合直接求解的特殊型一元三次方程Y^3+pY+q=0,接下来继续说求解这一方程。”
外头已然再次开始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但张寿竟然说继续上课,满堂学生们登时瞪大了眼睛。可是,随着张寿那继续开始快速板书,一时间没人再顾得上外头那争端了,纷纷赶紧抄录笔记,以防一不留神就被这位老师甩开八条街。
虽然就算抄录,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记录一些什么东西——在他们看来,陆三郎大概率能明白,资质不错的纪九就说不好了,而且,这两位斋长不是出去和人辩论了吗?剩下的人里,有些人能懂个皮毛,就觉得自己已经挺能耐了。
而相比至少能有课桌椅,基础大多数很扎实的九章堂一二期监生们,叶孟秋和他的三个师兄,此时光是眼睁睁看着,早已八只眼睛全都是小星星了。他们不过是在张园这几天才开始真正接触那些符号体系,怎么可能跟得上这复杂的推导过程?
然而,张寿再次一口气写完七八块黑板过后,侧耳听了听门外的论战,恰是听到纪九已经开始指桑骂槐。
不过,与其说是指桑骂槐,不如说是借古讽今,纪九主要是回忆国子监历代率性堂出的名人,包括朱廷芳在内,然后打击如今的率性堂名不副实,人才凋零,占着昔日半山堂腾出来的宽敞教室却不知珍惜,反而还到九章堂来闹事。
听了一会儿,张寿知道,这论战一时半会恐怕不会结束,当即笑吟吟地说:“我刚刚讲的,是利用我这套符号体系来表述的一元三次方程的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