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豪爽做派,另两个书生对视一眼,不禁颇为感动。这年头,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古书中那种推食解衣的人,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尤其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这当口,两人都非常担心自家邹贤弟一旦回过神来,又因为那说得好听叫自命不凡,说得不好听叫不懂人情世故的怪脾气,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于是,两人抢上前去,围着张寿千恩万谢,好话说了一箩筐。结果这么一分神,两人竟然丝毫没注意到,几个随从已经把裹紧了那件大氅,牙齿咯咯打颤的邹明给架了走。当他们回过神时,却只见同伴竟然已经不见,而另一个落水的壮汉也已经被救了上来。
相比前一个被救上来的邹明,朱宏把那大汉救上来的时候,却是一手夹着人的脖子,面色阴沉到有些铁青,仿佛是冻的。他一上岸就随手把人丢在地上,粗暴地控水之后,试探过人的呼吸,确定还算正常,他就任由那家伙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而剩下的几个随从倒也动作迅速,当下立刻有人上前,有的解下外衣帮着朱宏擦干身体,有些忙着将他的衣衫鞋袜递上去,还有的则是忙着嘘寒问暖,至于那人事不省的壮汉,却竟是没有人去理会。
见这一幕,朱莹不禁疑惑地眉头一挑:“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大冷天的,这人虽说救上来了,可这衣衫湿透的样子,再不管就要冻死了!”
闻听此言,今天跟张寿出来的杨好就满脸恼火地叫道:“大小姐,我刚刚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莽货突然跑出来,冷不丁撞了那书生,两人才一块落水!大冷天的害得宏哥下水救人一趟,这家伙就是死了也活该!少爷和宏哥居然还救他,真是太好心了!”
听人这么说,那两个本来还有些发懵的书生登时就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气得直哆嗦,指着那人事不知的莽汉怒道:“没错,我们和邹贤弟好端端走路,就是此人突然怪叫冲出,直接把邹贤弟撞到水里去了!”
直到这一刻,张寿方才明白,之前在眼皮子底下的这一幕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刚就觉得这壮汉在水中挣扎的样子有点假,此时见人竟好似货真价实昏死了过去,他不禁瞅了面沉如水的朱宏一眼,随即就吩咐杨好,姑且借一件披风给人裹裹,然后送去不远处的店里。
杨好虽说有些不情愿,但张寿都吩咐了,他也只好怏怏从命。可他才刚解下自己这新做的披风,就只见朱宏上来,三两下竟是把那壮汉直接扒了个精光。
而朱宏把从人身上扒下来那湿透的衣服,连带其他东西全都打包成一卷,就连人那湿漉漉的头发都去摸了一把,一根木簪也拔了下来,随即一大包东西给了一旁另一个护卫之后,这才对着杨好解释了两句。
“他身上衣服都湿透了,你这披风是夹棉的,上去也一块湿了,这就不是救人是杀人了。先把他衣服扒光,再裹上披风更妥当,刚刚那书生,寿公子不是这么处置的?”
张寿见朱宏说完这话,就转身朝自己这边看来,明显有话要说,他就打算先把面前这两个正千恩万谢的书生打发走。可谁知道恰在这时候,他就只觉得肩头一重,扭头一看,却见是朱莹直接把她那一件极其厚实的披风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