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敢。”朱莹不假思索就直起腰来,脸上依然带着笑,“楚宽这个司礼监掌印自己都会算计自己,那外人要算计司礼监,那不是更平常吗?我和四皇子都是没什么脑子的人,遇事冲动又冒失,只凭一腔意气。不过我有那么多长辈还有阿寿管着,而四皇子……”
朱莹斜睨了一眼好容易才掏出口中手绢的四皇子,嘴角流露出了一丝极其狡黠的笑意:“阿寿做三皇子的老师自然是好的,但四皇子需要更严厉的管教。太后真的要教训他,除了罚他抄书磨性子,不如给他挑个更严厉的老师好好管一管他。比方说……”
眼珠子一转,大小姐就轻描淡写地说:“比方说我大哥那样的老师。”
咚——顷刻之间,四皇子直接摔了下地。好在如今这种天气,清宁宫里太后起居的正殿里都铺着厚厚的毛皮,那都是皇帝孝敬生母的好东西,所以他摔得倒是不重,可他心头的惊恐那却是非同小可。甚至还不等爬起身,他就大声叫了起来。
“皇祖母,孙儿认打认罚,您打一百两百都行,罚我抄书也行,孙儿以后一定改!”
即便刚刚雷霆震怒,可此时四皇子这慌了神的姿态,太后看着却不禁莞尔。她当然知道四皇子为什么怕朱廷芳,就她那个孙外甥一板一眼的性子,小时候第一次入宫时把大皇子和二皇子怄得够呛,后来被皇帝抓了教导三皇子和四皇子时,直接就把顽劣四皇子的手心打肿!
反而是张寿这个老师,拿着皇帝的御赐戒尺,却是一度交给张琛执掌,半山堂里倒是不少人挨过戒尺,三皇子和四皇子却一次都没挨过,反而还对这个老师俯首帖耳,也是异数!
挨一顿打只是一时半会的疼痛,大不了在床上趴十天八个月,可要是朱廷芳当老师,四皇子只觉得自己接下来十年八年内会日日断不了的疼痛,人生绝对是一片灰暗。尽管他知道朱廷芳有多文武全才,可他这辈子只需要当个闲王就行了,要那么能耐干什么?
因此,他手足并用爬到了太后面前,挨着朱莹跪了,正打算再赌咒发誓好好表一番认罪悔过之心,却不防太后竟是突然开口说道:“莹莹说得不错,四郎确实欠管教。皇上纵着他,三郎让着他,他母妃管不住他,至于张寿,学生这么多,三郎这种老实孩子也就罢了……”
“四郎这种跳脱的性子,他哪里有功夫时时刻刻看着。确实得有一个像你大哥这样严格厉害的老师好好管教他!”
见四皇子登时瘫软在了地上,那样子竟是比刚刚负荆请罪时不堪多了,太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才好整以暇地说:“只不过,莹莹你大哥如今整顿五城兵马司还来不及,哪有功夫替皇上教一个熊孩子,那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这样,张寿那把戒尺应该还在吧?”
朱莹也只是顺口把自家大哥拿出来吓唬一下四皇子,眼看人果然软成了一滩泥,她倒是很满意这成果,所以,太后说大材小用她一点都不奇怪。可当太后问戒尺,她就纳闷了,犹豫片刻就点点头表示当然还在,岂料太后竟是说出了一番让她大吃一惊的话。
“张寿那个侍从,我记得叫阿六?记得上次四郎考九章堂不成拔腿就跑那一回,就是他把人追回来的,还教训过四郎?玉泉,你把四郎送去,让他当你的面狠狠给这小子三十戒尺!他要是真敢打,日后让他带着张寿那把御赐戒尺一块来,该打就打,不许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