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怕其他五堂之中也有遗才,那就是给其他五堂一两个名额也无妨。不过若是如此,不想厚此薄彼的话,半山堂中给一二名额也未尝不可,毕竟那些都是官宦子弟。”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下头讲学的那位名儒正说得慷慨激昂,皇帝时不时还得微笑颔首做个仔细倾听的明君样子(就这一点来说,相比当年亲政时连个样子都不肯做的时候,皇帝已经进步挺大了),他这会儿简直能被张寿这轻描淡写的主意给逗得哈哈大笑。
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在国子监已经烂到这份上的时候,也许这个主意还算可行。
甚至于,就和陆绾另起炉灶为公学,打算教化更多平民百姓的时候,慈庆宫缘何不能这么做?择国子监英才而另外教之,不说给三皇子准备什么班底,至少能让他能够尽可能多地接触到出色人物,于是能明白自己的深浅,这不是很合适吗?
若是有人能够在这轮换入值之中脱颖而出,将来又怎会不能于科场脱颖而出?
想到这里,皇帝就笑吟吟地点点头道:“九章的主意,往往都是剑走偏锋,但细细品来,朕只能说一个字——善!”
眼看朱莹侍立在皇帝身侧,美目流转,顾盼神飞,那蜀锦裙子在灯光之下与她周身珠翠相得益彰,恰是金玉辉耀;眼看张寿一身青袍,淡雅如竹,悠然而立,间或和皇帝谈笑一句,从容自若,不见分毫局促;哪怕无数人早觉得这一对确实天造地设,仍然不禁偷偷打量。
就连三皇子和四皇子此时站在一起,也忍不住频频目视两人。可四皇子转瞬间突然觉得肚子一疼,这下登时面色大变。他倒是有心坚持一下,奈何这腹痛犹如波浪一般一阵阵袭来,不得已他只能对三皇子言语了一声请其向父皇告罪,随即就逃也似地往后头小门窜去。
犹如兔子一般窜到净房之后,他只花了一小会儿就纾解了刚刚那翻江倒海似的负担,复又神清气爽地出来,结果刚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见那黑着脸的家伙恰是张琛,他想起之前听三皇子说过的事,赶紧伸手把人拦了下来。
“张琛,听说那天是你在国子监偷偷把陆高远他们放出来的,可你干嘛鬼鬼祟祟的,事后就不见踪影?”
张琛盯着四皇子的左手多看了几眼,直到人仿佛要恼羞成怒了,他这才无精打采地说:“这还用说吗?朱莹堵了司礼监的门据说都被她家里关了祠堂,我帮她查到了司礼监头上,当然也被我爹给关在家里禁足了。那天也是偷偷跑去国子监,想找老师去给我爹求个情的。”
“谁知道恰好碰到那种事!我劈开门锁放出人之后,就被家里追来的护卫拎回去了!”
说到这,秦国公长公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竟是更加垂头丧气了起来:“结果这事情被捅到我爹面前,我爹从来不管我的,这次却勃然大怒,还说你堂堂皇子都尚且挨了罚,我这个逆子他也得好好管管!他亲自动了手,我好几天都没下得了床,今天才能走!”